第一百二十章：见族长

杨逍阖了阖眸子，微微叹道：“赫吉儿和我说过‘迷魂林’，我却从未怀疑过她和苗族族长的关系。”他顿了片刻，又道，“迷魂林并不大，之所以能迷魂是因为人迷失了方向，一直在林子里绕圈子。赫吉儿虽极少回戈苏城，但她过迷魂林时根本不需香囊。迷魂林和医术上所说的‘以毒攻毒’有几分相像，亦有几分‘一叶障目’的手法。”

他说到这儿，侧眸望了望纪晓芙，纪晓芙同他对视一眼，紧接说道：“令人真正迷失方向的是瘴气，而不是浓雾和林子里的鸟兽。”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跟在他们后头的苗族人却是个个心惊胆战，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们虽听不懂汉话，但二人言语间提到的“赫吉儿”三个字他们还是听得懂的。

族长欲为赫吉儿巫医报仇，更仇恨中原人，眼下杨逍、纪晓芙把这两点都占了，那六个人怎不怒火中烧，然他们仍身处迷魂林，而杨逍、纪晓芙兴许能带他们逃出生天，他们怎敢惹恼二人？只得扛着老虎、巨鸟悻悻跟在身后。

走出不远，眼前便是一片黑雾遍地的瘴气林，即便远远地站着，林子里的瘴气随风飘来都能教人感到阵阵头晕目眩，更不用说走入瘴气了。杨逍、纪晓芙两人有内力傍身，这些瘴气伤不得他们，反倒是那六个苗族人被瘴气逼得步步后退，就差扔了扛在肩上的巨兽，哆嗦着小腿肚子往来时的路逃。

“吃了。”杨逍随手从一旁拔了几叶草，扔到六人手里。

瘴气周围定是生着解毒之物的，否则这林子里的鸟兽根本活不下去。那六人手里捧着神似杂草的物什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一人敢率先吃下。杨逍叹了叹，微微摇头，抬手封了胸前几个大穴，与纪晓芙并肩走入瘴气林。

他二人刚跨出一步，身边便传来苗兵头领的一声大喝：“等一等。”二人脚步微顿，回首一瞧，那六人像是视死如归一般吞下了掌心的草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杨逍、纪晓芙身后。看他们模样实在滑稽，一身衣甲竟已经被汗水浸得湿漉漉。

穿过瘴气，还果真是出了迷魂林。得见戈苏城样貌的六个苗兵总算长长松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扛着巨兽与杨逍、纪晓芙一道进了戈苏城，他们倒似是忘记了，那二人本当是他们的阶下之囚。也罢，迷魂林里这一番遭遇，他们自是敬佩那二人的，他们好歹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怎的能恩将仇报？凭那二人的武功，若是想逃早便逃了，何至于与他们同行到现在。

只是那六人身份不够，也无法将杨逍、纪晓芙带到苗族族长面前，于是乎，他们亦只得按照寻常规矩，把二人暂且押在戈苏城的大牢之中，待他们回禀族长之后，由族长定下时日，亲自提审两人。

虽说苗疆不若中原，但这戈苏城大牢却是不错，也不亏待打入狱中之人。然杨逍前日方除噬情蛊，经脉之痛根本不曾消散，本不该这般多用内力。客栈里以“弹指神通”震苗族人，迷魂林里斩杀鸟兽，若放在寻常，消耗这么些内力根本不足为虑，但眼下杨逍的气息根本不稳，如此一搅，更是教他胸中气血翻涌。

挨到牢里，杨逍再忍不住，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紧抿的嘴角一滴滴往下落。他踉跄几步，背靠石壁，嘴角的血“啪嗒啪嗒”的落在衣襟上，积得多了，又顺着衣襟滴在稻草堆上。

“杨逍，你……”纪晓芙急忙忙去扶他坐下，紧蹙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嗔怪道，“是不是又痛了？不是让你好好养着，不要乱用内力吗？”

杨逍抬手掩唇，轻咳两声，笑道：“没事，一会儿就好。”

纪晓芙才不信他，忙伸手探上他的脉搏。紊乱的脉搏跳得她心烦意乱，便索性不再管杨逍言语，背过他的身子，盘膝坐在其后。她气沉丹田，凝起的内力尽数聚在掌心。双掌隐隐蒸腾着热气，缓慢地贴上杨逍背后。

柔和的内力传入七经八脉，杨逍只觉浑身上下十分舒畅，教“金针过穴”所伤的经脉亦在内力的加持下慢慢恢复。

约有一个时辰，直到两人额间微微冒汗，纪晓芙这才收势：“别逞强了，我的武功虽然不比你，但还不至于处处需要你的保护。杨逍，你总是为我付出这么多。峨眉是这样、汉阳是这样、黑风崖也是这样……现在我的武功心法是你亲自传的，你不相信我总不能不相信你自己吧？”

杨逍顺势倚在纪晓芙膝上，纤细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他眉眼含笑，丝毫不觉身上痛楚，另一只手覆在她掌背上，轻轻柔柔地道出一个“好”字。

苗族的人来得很快，杨逍、纪晓芙被押入牢狱不过两个时辰未到，便教人带到了苗族族长的面前。苗族族长年近天命，两鬓早已铺满了白发。远远望去，他人有些瘦弱，套在身上的衣袍更显得几分宽大。许是因为赫吉儿，他整个人苍老了很多。

戈苏城正中便是族长所住的宫殿。宫殿不大，却是通体白色，看着十分**肃穆。正门向南，取得是同中原一般的“坐北朝南”，是帝王之位。门前有一队十二人的苗兵手持长矛严阵以待。走进其中，倒瞧出了几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里面正如中原皇宫一般，每处皆有好几队苗兵来回巡逻。

最高、最大的一处宫殿便是苗族族长虽居之地，那里的守卫更加森严，左右两个苗兵的肩头各擎着一只苍鹰。鹰是苗族人的敬仰，更是苗族的图腾。殿前的这两只苍鹰乃是苗族族长的守护神，光是它们收翅而立，便有人小腿那般高，若教它们展翅，便有虎那般的体型。

杨逍、纪晓芙走进殿中，里边除了苗族族长再无他人，他倒是不怕自己为二人所害。不过，族长如此作为也是情理当中。赫吉儿不喜规矩束缚，亦不喜那劳什子的“苗族公主”的身份，他自没理由再说明赫吉儿的身份。

族长他，也是极喜欢赫吉儿这个小公主的……少时便与赫吉儿还有另一位随赫吉儿离开的公主玩得好，后来到先族长默认夺位，赫吉儿和那位公主早已经离开戈苏城了。直到现族长夺位成功，亦从未打扰过赫吉儿，只将她奉为苗疆地位最高的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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