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的目光在那群已经断了气的黑衣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个遍,却不想他们做事异常谨慎,浑身上下惟有黑衣黑袍大钢刀,根本不留下任何一件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只是,即便如此,在早已浮出水面的真相之下,如何会不知这些黑衣杀手的身份?
早在十六年前,汝阳王便盘算着要从赫吉儿手上弄到苗疆的巫术和蛊术,然而,他没想到当年的一念在今时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关键。夺噬情蛊,和灭绝师太联手,当年的计划在其中占了无比重要的部分。
杨逍和纪晓芙虽然查清了赫吉儿之死的真相,但是沙赤纳、汝阳王义子,还有那个去峨眉送噬情蛊的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甚至,曹景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沙赤纳、汝阳王义子、曹景,他们的共同点着实教人不得不往深里想。五岁,每个人都是五岁的时候出了事,时至今日,又都是二十一岁。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纪晓芙指了指那八个黑衣杀手,问道。
沙赤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盯着他们的面孔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咬着唇故作细思地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他们一见到我就不由分说地要杀我,我问他们是何身份,又问他们为何要杀我师父,他们一个个闭口不言。我,我打不过他们就逃了,可是他们紧追不舍……幸好,幸好在这里遇到了两位恩人。”
此地三人个个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惟有那沙赤纳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仍在此扮演着无辜之人。然杨逍、纪晓芙又有事情未能查明,便顺着沙赤纳的意思也不揭穿他。
纪晓芙微微阖眸,看了眼一旁负手而立的杨逍,将目光落在了沙赤纳身上,她蹙眉凝神,沉声问道:“你既是赫吉儿的徒弟,你可知道噬情蛊如何解?”
“噬情蛊……”沙赤纳低低沉吟,他忽而抬眉望向杨逍,一面伸手探上杨逍的脉搏,一面喃喃自语道,“噬情蛊,杨先生怎么会中了师父的噬情蛊?”他微凉的指尖甫触到杨逍脉搏,他便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刻才咽下喉头的口水回了神,“杨先生中蛊已有六年之久了,师父……师父的噬情蛊只给那个蒙蚩耶纳用过,他不过几个月就受不住了……”
沙赤纳此刻的惊讶倒也是真的,他是赫吉儿的亲传弟子,既会制蛊又会解蛊,他如何不知噬情蛊的厉害。他听赫吉儿说起当年蒙蚩耶纳的事,便觉那噬情蛊恐怖至极。
自他学会研制噬情蛊,那些未成真正噬情蛊的蛊虫便教他偷偷拿了找了人试蛊。他把夫妻成双成对的擒来,给其中一人服了蛊虫,又当着那人的面虐打另一人。噬情蛊的发作是他亲眼所见,他看着试蛊的人连连呕血,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在地上来来回回的打滚呼痛。
那些蛊虫还根本不是噬情蛊,却已经将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可眼前这人,他体内的是真正的噬情蛊啊!看他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受尽噬情蛊折磨的人?莫说杨逍无情,天下间无人不知,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比谁都有情。
看他这般云淡风轻的站在沙赤纳眼前,他真的很难想象噬情蛊在杨逍体内已经徘徊了六年之久,他更无法想象这六年里,杨逍是如何熬过钻心蚀骨之痛的。沙赤纳不得不承认,他心底有几分佩服杨逍,亦有几分敬重杨逍。
沙赤纳收回手,目光在纪晓芙寄予厚望的凝视下挣扎了片刻,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神情忽而松懈,迎上二人递来的眼神微微颔首道:“两位恩人放心,噬情蛊并非不能解,师父教过沙赤纳解蛊之法。”
他瞧了瞧此刻身处之地,有些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嘿嘿”笑道:“方才慌不择路,没想到跑到了木屋附近,两位恩人不如就随我回木屋吧,虽然荒废多年,但在此处解蛊也着实方便些。”
纪晓芙回头看了眼杨逍,两人相视片刻,同时颔首答应。
木屋惟有沙赤纳的那间屋子不乱,沙赤纳便教杨逍、纪晓芙一道进了来。他倒是警惕,进屋子的第一眼便是去瞧六年未动的屋子里可有变化。所幸杨逍谨慎,不仅将所有动过的物什放回原位,还动手掩去了脚印、痕迹。
眼看天色渐暗,沙赤纳先行扫过一块干净之处招呼两人落座,他则拿了个箩筐往屋外去,临出门时,他同屋内人道:“苗疆夜里多兽,入夜时需在院里点上一堆篝火,好驱散前来觅食的凶兽,两位在屋里侯上片刻,待我燃了火堆便来替杨先生解去噬情蛊。”
沙赤纳一出,纪晓芙便挪到杨逍身边,同他低声说道:“柴火堆被我翻乱,当时想着凶手身份,倒没注意那里。沙赤纳若是发现匕首不见了……”
她尚未说完,杨逍就已探手覆上她微热的掌背,轻笑道:“无妨,他不是说了苗疆多兽,夜里有凶兽寻着血腥气而来倒也并非没有可能。他们行凶杀人之后必不会长留苗疆,更不会知道他们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且,沙赤纳想要留在我身边,就必须要取得我的信任,他若不解蛊,又如何教我信任于他?”
纪晓芙眉头微皱,低低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怎知沙赤纳想留在我们身边?”她思绪一转,却是自问自答道,“沙赤纳的背后还有人,是他要沙赤纳留在我们身边,替他传递消息。”
杨逍点了点头,他目光滑向门口,两人默契的不再多言。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燃起火堆的沙赤纳与杨逍对面而坐,他道:“家师一定与杨先生说起过‘噬情蛊’吧。眼下有上、中、下三策解蛊。”
他抬眸望了眼杨逍,抿唇接道:“上策,斩情断欲,噬情噬情,没有情欲便不会噬情;中策,银针封穴,可免受噬情蛊的折磨,杨先生应当知道,蛊、毒二者不可分,噬情蛊是蛊亦是毒,此举能封住蛊虫动作却不能将噬情蛊除根,也惟有此中策不会令先生受苦。”他低声轻叹,心底不由替杨逍生了几分担忧。
“第三策。”杨逍眸色坚定,似已选定了沙赤纳未曾言明的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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