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Vampire鲜血淋漓

……

悲哀。

真是悲哀。

连最亲近的人都抛弃了你，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

不如就此堕落，去品尝复仇的甘美吧。

……

不。

无论身体如何，我仍然是个人类。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所以

绝不。

……

我猛地弹了起来，却又感到触感有哪里不对，屁股下面坐着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砖，而是柔软的床铺。很干净，还带着一股香香的气味，很好闻。

不对！我不应该关心我在哪里吗？！

是一个整洁的房间，看来每天都有打扫，一尘不染。也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物，干净得像是在旅馆。

我看了看身上，繁重的哥特长裙已经被褪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短裙。我白皙的手臂和大腿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左腿和右肩都被处理过了，绑上了医用绷带。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的衣服是男人换的，那么按照国际惯例我就应该脸红一下下，哭闹一下下然后走标准的大叔配萝莉路线，但问题在于我（曾经）也是个男人啊！这叫我……

“醒了吗。”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传来了这样的疑问句句式陈述句语气的声音。声音细软，是个妹子。

“你是……？”

我把头向被子里缩了缩，问道。

“我是艾洛琳·克劳馥，是一名血仆。”

随着一阵脚步声，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我的视野中。那是一名金发的漂亮女孩，是标准的欧洲美人。看起来比我大。

嗯，各种意义上。

呼~文明观球文明观球。

“是你救了我吗？”

我问道。伤口已经结痂，但一动还是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是的。你居然招惹了吸血鬼猎人，作为混进来的血族，你还真是大胆。”

她把一个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一杯牛奶和几块撒着巧克力粒的曲奇饼干。

“巧克力有助于恢复被秘银撕开的伤口，快吃吧。”

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说道。

“为什么要帮我？你这样不是暴露的风险很大吗？你完全可以看着我被骑士带走啊……”

当时现场还有很多人，她冒着暴露的风险把我救走，总觉得没安好心。

“打个比方，你看到一个人类像那样躺在那里，而你刚好有能救她的条件，你会怎么做？”

“……”

我哑口无言。是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救走她。

“你是怎么知道我曾经是人类的？”

“你的灵魂并不纯粹，好像混杂了很多东西。神性，魔性，龙种，人类等等全部在你的灵魂上有所体现。”

她斟了一杯牛奶，眼中的星光一闪而过。她说的那些东西确实都和我有些关系。我接受过光神的祝福，吃过龙涎果，身体上是恶魔种的血脉但灵魂上却还是人类。这些全部被她说中了。一种被剥光了躺在别人面前的讨厌感觉油然而生，同时也对这个异常了解我的同族生出了异样的警惕感。

“艾洛琳……”

我从床上坐起来，紧紧地盯着她，不动声色地把右手伸向身后——那里，藏着一把我用来防身的小刀。

“你，到底是谁？”

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牛奶，答非所问地说道：

“『魔能』还未开启，但是灵魂上有『祝福』的残余。你很有趣呢……”

『魔能』，是『恶魔种』所拥有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超自然力量，人类与之对应的能力则是『祝福』。我还是骑士时所得到的『祝福』就是『神圣壁垒』——一种能在体表形成坚硬如铁的能量层的能力，所以我比其他人更耐（唔姆）操。也因为这样，我才能从众多骑士中脱颖而出，成为圆桌的末席。既然她一下就看穿了我，那么如此看来，艾洛琳的『魔能』应该就是某种『预言』一类的能力。

“放下刀吧，你知道它伤不了我。”

艾洛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交叠起修长白皙的双腿。

“……”

我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那么，重新介绍一下。”

艾洛琳再次露出了微笑：

“我是艾洛琳·克劳馥，占星师，也是一名叛族者。”

她的话不能全信，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若她真的是潜伏在人类社会的卧底，损失将不可估量。我活动了一下腿部，伤处虽然还是很痛，但应该不影响正常的行走。

“咕咕咕——（肚子发出了尘华的声音）”

我尴尬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肚子饿是真的。

“快吃吧，我就在外面。”

艾洛琳笑了笑，优雅地站起，走出了房间。

我也下床站在地面上，纤尘不染的玻璃让灯火阑珊的城市进入我的眼睛，也让我能看得见我自己——银发血瞳，尖牙尖耳，身材娇小，柔软纤弱，完全就是吸血鬼公主的样子。没来由地，从灵魂里生出的一股恶寒让我浑身战栗。在那古堡里的两年几乎让我身为骑士的荣誉消磨殆尽，转而变成了曾经的我恨之入骨的吸血鬼。最要命的是，我竟对这名叫艾洛琳的吸血蛭完全生不起任何一丝敌意，反而充满了感激。

我不住地颤抖着。

如果我不是骑士了，不是男人了，连人都不是了，甚至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那么威胁着人类的『恶魔种』还值得我去拼上性命对抗吗？

甚至，如果我的理智压制不住我的本能了，我会不会……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根本就是独立于两个世界的第三类，不管哪一方都不能容纳我的存在。人类对我的血脉恨之入骨，恶魔种则对我的灵魂深恶痛绝。

我，究竟是谁？是审判者龙极夜，还是吸血鬼公主夜姬？

接踵而至的问题让我几乎抓狂，灵魂和血脉的不统一使我心生烦躁。我恨恨地一拳砸在了钢化玻璃上，然而预料中的玻璃破碎，碎渣飞溅的情景并未出现，而只是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对，我已经不是那个龙极夜了，我已经不再是骑士，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回不去了。

……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她是个吸血鬼啊！”

那个刺猬头喝了一口麦芽酒，问道。龙极光此时穿着一身酒保服，擦着马克杯，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好像知道一些我弟弟的事情，我得留着她。”

刺猬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到她吸血的时候，就都晚了。”

……

“不要因为身体和灵魂的相背而感到迷惘。”

艾洛琳突然从背后抱紧了我，将脸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因为你就是你啊——”

我一愣，双手颤抖着抚上了她环绕在我腰间的双手。喃喃地说道：

“我……就是我……”

那一刻，我看到她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一点都不像『恶魔种』，却像极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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