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坏消息（中）

晨光已照亮了半个天空，但白风镇守府仍然笼罩在黑暗中，仿佛刚刚逝去的夜凝成了一层黑色的幕布覆盖其上。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发舰娘已经不在了，叶崆精神恍惚地醒来，清晨的阳光让叶崆感觉头晕，他的偏头痛又犯了。

把命拣回来的叶崆，忍受着剧痛，身体缓缓地颓然从大厅冰冷的地板上坐起，脸上露出无力的笑。由于经历了白发舰娘的原因，叶崆感到浑身无力。叶崆开始干呕。就像大脑无法接受大量的信息一样，想把多余的信息从胃中挤出去，但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

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冷静冷静。在极端的压力之下，叶崆的状态濒临崩溃。“坚强一点！”叶崆鼓励自己，“你还没死。”

叶崆此刻什么都不想了，只愿躺在床上睡一觉，在梦中逃避现实，或者找个什么人同他探讨一下碰到的事情。但是现在根本就而没有什么柔软的床可以躺一躺，更没有什么人可以聊一聊。

过了好一会，叶崆已经缓了过来，他咂咂嘴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叶崆抓了抓领口的扣子，向周围看了看——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叶崆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拉菲含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一歪——表示“发生了什么”

这个肢体语言似乎是世界通用的。

旁边的温特嘴唇颤抖，喃喃自语，他脸色苍白地喘息着，听起来就像是远方的风声，他的嘴上泛起一层白色的干皮。

海伦娜站着不动，她把双手叉在胸前，用那双冷漠的眼睛凝视着叶崆和温特。

大厅里很冷，虽然壁炉里的火还在烧着，但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叶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着。

标枪第一个说话：“叶崆..指挥官.....你还好吗？”

叶崆将疲惫的视线投向标枪，然后用浸满疲劳的声音说道：“我还好...”

仿佛一句咒语解开了所有人身上的禁锢，大家七嘴八舌各说各的。

“大..大家..都...没事吧..?”斯彭斯结结巴巴地说，“斯彭斯..有些..害怕..”

“没事的，斯彭斯，大家都没事，你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吧？”说完，海伦娜走到斯彭斯身边抱了抱瑟瑟发抖的斯彭斯，然后拢拢有点乱的鬈发，微微叹了口气。

听海伦娜这么说，斯彭斯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把视线转向窗外，不一会儿，又展露轻松的表情看着海伦娜说：“啊，雾已经散了呢。”

海伦娜把头仰起来，用目光迅速地扫视了周围人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叶崆，定了定神，用镇定的语气说：“我相信这些其实都是叶崆指挥官和我们开的玩笑，不过再怎么说开这种玩笑也太过分了，你说呢，叶崆指挥官？”

叶崆看了看大家的脸色，只有温特抱着头，脸上的青筋条条绽开 。看到这幅景象，叶崆转了转眼珠，用稍显冰凉的手摸了摸额头，在那里仿佛还有些余痛未散，“是啊……抱歉。”叶崆敷衍着，随即把手伸进上衣的口袋中，在衬衫口袋里钻动了一会，抽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那不是香烟盒，而是糖果之类的盒子。他从中拿出一颗银纸包装的东西，剥开包装纸，丢入口中。“吓到你们真的很抱歉，大家平安无事就好，我只是作为一个以后将会常伴你们的指挥官和伙伴，想要和你们增进感情。”

听到叶崆和海伦娜这么说，大家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紧张纾解了，冻僵的身体才开始感应到房里的暖气，顿时暖和起来。

“别开玩笑了！”一个焦躁不安的声音在叶崆身后响起，“我看到了！就是她！白发舰娘！”温特举起左手，用力挥动着，右肩因为疼痛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扭曲，温特突然的吵闹吓了大家一跳。

海伦娜默不作声的撇了温特一眼，随即招呼拉菲和斯彭斯：“拉菲，斯彭斯，我觉得我们是该休息一下了，托指挥官的福，我现在身体还有点僵硬呢……”

只有标枪看了温特一眼，“长官，您这里好像受伤了？”

看到标枪走上前去，叶崆咽了口唾沫，刚才的糖已经有部分化掉了，甜丝丝的，也给他冰凉的胃带来了一丝慰藉，随即走上前去，将手放到标枪的肩膀上：“标枪，别打扰长官休息好么？”

然后扭头看着温特：“长官，不知道您在哪里受的伤，但我觉得您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比较好。”

温特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叶崆一眼，随即倦身靠在壁炉旁，一言不发。

“看起来大家好像都不太舒服，我觉得我们最好回去休息一下。”叶崆环视着大家，轻轻地皱起眉头，有气无力地说。

“可是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呢？” 标枪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为什么他的肩章上会有五颗星星？”

“不是说了么，这是指挥官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海伦娜打断了标枪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听叶崆上士的话比较好，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是的……”标枪鼓起脸颊，显得很不服气，但是随即转忧为喜：“原来叶崆指挥官也喜欢恶作剧啊？”

“是啊...”叶崆随便敷衍道。

拉菲打了个大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温特斜靠在壁炉边，板着脸，全身蜷曲着，仰视着众人，在他那青筋凸现的面额上，一双大而圆的眼睛阴郁地发着光。他转向叶崆高喊：“啊啊啊，你骗人，你也看到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天花板，并将身体往前倾。

叶崆默不作声。

“叶崆上士，你看到了，对不对，白发的舰娘！”温特的声音竟有些歇斯底里。

此时叶崆的心情异常沉重，在他的心里，觉得温特不堪大用，他皱着眉头，低吟一声，没有理会温特的话。

见叶崆没有搭理自己，温特脸上立刻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你和我一起看见了白发舰娘，对吧，叶崆上士……”温特露出恳求的眼神，并催叶崆开口。

叶崆双手一举，看了温特一眼，摇摇头说：“温特少尉，您最好去医务室好好休息一下，我和标枪就先回去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叶崆上士。”温特脸上浮出显得已经死心的表情说道，“你们、你们都在撒谎....我明白了...我记下了...”说罢，温特艰难地扶着壁炉直起身子，一面步履蹒跚地走出大厅，一面喃喃自语。

叶崆突然注意到，就在温特迈出大厅门口的那一刻，以一种令人觉得不悦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虽然温特脸上的表情就像打磨过的钢铁一样镇静，但是，如果自己没观察错的话，在那眼神中却燃烧着一团烈火，一团足以燃尽一切的熊熊愤怒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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