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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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拿开。”

“嗯。”我照做了。

她拿着手里的棉签，向着一个装满了绿色粘稠液体的试管里伸了进去。棉头上被染成了看起来就很凉爽的亮绿色。

“会有点疼。”

“我知道，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绿色的液体被涂抹在伤口上，在感受到冰凉液体的半秒钟后，伤口便因被药物刺激而传来了疼痛的信号。

……虽然说也不是第一次，但还是有点疼啊。

“看起来伤口不深呢。”

“嘛……”我呲牙咧嘴地回答道。

“啊啦，太疼了么。”

“有点。”

“那我轻点？”

“请务必。”

虽然说我觉得这并不是力度，而是药物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她确实放轻了动作还是心理作用，想到这里的时候，疼痛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些。

伴随着声音，化学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

“叶子，好了么？”吴道子出现在了门口。

“还没。”正在帮我治伤的少女挺直了身子。“嘛……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说罢，她回头去，从自己携带的药剂包中取出了绷带，又从一旁的药品柜中取出了一些装着看起来魔幻无比的矿物和植物的玻璃瓶。

“……你居然把次界的材料就这么放在这里啊。”我开口道。

“反正这里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放在这里会方便一些吧？”她一边在实验台前调配药品一边回过头来对我说道。说罢又转头，对着吴道子开口询问。

“所以呢，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那个孩子把乐江当初伪装成人类的魔兽了。”

“果然。”

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将刚调配好的药品倒在了绷带上，走了过来，开始给我包扎。

我苦笑着。

在莫名其妙地成为次界人员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散发出一股来自次界的不详气息。遇见我的次界人员，都无一例外地把我当成了魔兽。

还好，第一个注意到我身上气息的，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吴道子。

虽然说这家伙在见面的瞬间就二话不说地用蜘蛛丝把我绑了个严严实实，但他没能下狠心杀掉我，而且还在违反次界人员管理规定的情况下强行把我送进局里过了十几层鉴定，证明了我的人类身份。

再后来，我就加入了「夜空守望」，紧接着又进入了吴道子的「观星者」小队。

即便是在成为一名「夜空守望」后，我的日子仍然不安宁。如果在路上碰见其他「夜空守望」或是「六律裁定」，他们往往会在我掏出管理局的特殊证明之前发动攻击。因此，我小伤不断，成为了这里的常客。慢慢地，他们也对这种事情的发生习以为常。

再后来，周围的次界人员基本上都认识我了，我的处境才开始变得好一些。至少不用担心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人从背后捅一刀了。

“那个小女孩呢？”她接着问道。

“我……姑且批评了一下她。”吴道子挠了挠头。“这事儿其实挺尴尬的……”

“你不是负责管理这一带「夜空守望」的负责人么，训一个犯错误的守望者难道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么。”我问道。

“哎呀……”他挠了挠头发。“这个么……”

“是看那孩子那么可爱，不忍心批评吧？”包扎完毕。她回到实验台前，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一边说道。“我没说错吧，毕竟你是只在乎好看皮囊的肤浅男人来着。”

“好过分呐！”吴道子辩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又不是像乐江那样的无可救药的死萝莉控，我是喜欢前凸后翘的温柔大姐姐的！这一只一平如洗的妹子我才不感兴趣！”

“……重点是这个么。”她撇过头去，一脸嫌弃的说道。

“扯上我干什么。”我皱着眉头回道。“所以，你刚刚说的‘有点尴尬’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道子十分为难地挠了挠头发。“这个么……只能说是命运女神的安排吧。”

他向旁边伸了伸手，刚才在街上遇到的，把我捅伤了的少女怯生生地出现在了门口处，跟着吴道子一起走进了房间。

“那我就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观星者」小队的新成员。”

“……”我沉默着看着他。

“真巧，是不是。”他也看着我说道。

巧尼玛呢。

“……你没跟我们说过会有新成员的事情啊。”

“嗯，我忘了。”

腹部的疼痛提醒了我，要揍这家伙的话得先等伤好了再说。

“对……对不起，学长！都是，因，因为我太鲁莽了……”站在吴道子旁的女孩开了口。紧张和愧疚这四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她的脸上，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慌张。

“没事，这其实是我们的入队仪式哦。”吴道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诶？！”那女孩看起来很震惊。

我说你倒是别真信了啊！

“这么说，这孩子以后要成为我们的队员么？”实验台前的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习惯性地**了身上白大褂的口袋内，看向了那名新来的女孩。

“学，学姐好！”她相当拘谨地鞠了个躬……

……鞠，鞠躬么，现在向前辈打招呼都得用到这种礼节了吗？

显然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被新人的礼节动作给吓到的人。实验台前的少女看起来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不……鞠躬就不用……”

“啊……！我太紧张了，对不起，学姐！”紧接着这孩子又鞠了一躬。

“……”我转过头，跟刚好也转过头来的她对视了一眼。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疑惑，就差在头上顶个问号了。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她转回了头。

“……总之，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的名字是林叶，没有能力和特性，我在队伍里负责治疗和增幅，是一个药剂师。”

“学，学姐好——！”

吴道子连忙制止了那女孩正要做出的正要弯下腰的动作。

“别别别，鞠躬就不用了。”

“好……好的……”她怯生生地小声回答道。“那个……我的名字叫做……栗，栗子。那个，能力是刃，特性是猫。比较擅长的是近身缠斗……”

这么说，就是先锋的位置了。

不过，名字是栗子？

……栗子？这听起来比较适合作为宠物的名字。虽然说这家伙的特性也是猫来着。

“那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吴道子说道。“嘛，我叫吴道子，是「观星者」小队的队长，能力是……”

他突然停下了，怔怔地看着窗外。

“……哎呀呀……”

他这个反应的话……是要来了么。我的手伸向一旁的背包里，准备拿出里面放着的「盒子」，但林叶的动作要比我快一些。

栗子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要来了。”吴道子皱起了眉头。

“知道，正在展开。”林叶将一个魔方状的木制方块拿在了手里——这就是我正想拿出来的「盒子」，虽然说这玩意儿长得一点都不像盒子——紧接着，她松开了手，「盒子」就那么漂浮在了空中，上面不断地亮起带着奇异气息的魔幻纹路。

“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么？”

“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么危险程度的。”吴道子举起了两只手，手上开始缠绕起白色的丝线，沿着墙壁向窗外延伸出去。

“快展开好了，准备接敌。”魔方一样的「盒子」慢慢碎裂成了二十七个小方块，林叶操纵着它们，将它们分别布置到周围的「空间锚点」里面。

“那个……这是，有魔兽要袭击了吗……？”栗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是的。”作为目前队里的唯一一个闲人，我开口回答了。“可能是我们这里聚集了太多的次界人员，把它吸引过来了。”

“那，我也要准备战斗吗……？”

“先不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我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两个进行准备。嘛，因为我是伤员来着，伤员就不用上战场了吧？

“布置完成，现在启动。”

将二十六个小方块固定好之后，林叶拿起了魔方状的「盒子」的最中间的那一个小方块。

“断绝与现世的因果——”

她看了房间里的所有人一眼。我和吴道子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启动。

“——吾等皆是虚妄之人。”

伴随着刺耳的尖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干枯了一样，在瞬间失去了色彩。在如此世界中还能保持着自己颜色的，只有在场的四个人，以及林叶存放在药品柜里闪着各色光芒的次界药剂了。

“接敌。看起来是个好对付的小喽啰。”吴道子说道，手指轻轻张了开来。

窗外传来了野兽的尖叫。下一秒，一个银灰色的身影便狠狠撞击在窗户上，发出了吓人的巨大响声。

“呀——！”栗子应该是被吓到了，发出了尖叫声。发觉到除了她以外的三个人都面色淡然，又红着脸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窗户外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细丝。撞击虽然猛烈，但大部分力度被细丝所阻挡，这只魔兽没能冲进室内来。

这时，吴道子的两只手突然握紧。顷刻间，四面八方网来的蜘蛛丝便将这只有着银灰色毛皮的魔兽给绑在了窗户外面，它动弹不得。

“……这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我开口道。

“家常便饭吧。”吴道子把自己的手从蜘蛛丝中抽了出来。那些蜘蛛丝却没有因此松掉，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固定在空气当中了一样。

这便是吴道子的能力与特性。

“好吧。你应该也看见了。”他拍了拍手，回头向着发愣的栗子说道。“我的能力是空间，特性则是蜘蛛，擅长布置陷阱和建立阵地，是魔术师。”

“好，好厉害。”栗子愣愣地说出这句话。

“谢谢夸奖。”吴道子一脸得意。

“这只是属于最低等级的炮灰，你得意什么。”林叶给了他一个白眼。“话说回来，这盒子开得可太亏了。”

嘛……这种程度的战斗的确用不着盒子。大不了事后再找次界管理分局的人来善后，反正钱是上边的家伙们付。

窗外传来了那只魔兽的低吼声。

“……所以呢，应该怎么处理这玩意儿？”我歪头，向吴道子问道。

“嘛，就像往常一样……”他很随意地说着，突然想起来栗子还在这里。“……诶，会不会吓着新人。”

“诶，什么？”栗子疑问道。

“就是，会很血腥。”

“血腥吗？！”她惊道。我感觉栗子头上的毛都要立起来了。

“呃……就是，内脏，血，肉块什么的……”吴道子干巴巴地说道。

我摸了摸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于是便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顶着那只魔兽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的视线把窗帘拉上了。

“你这是？”林叶问道。

“别把新人吓着了。”我把手**裤兜里，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另外，别说新人了，就算是已经目睹了无数魔兽尸体的惨状的我，在看见被吴道子分尸的魔兽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觉得反胃。现在肚子正饿着呢，我可不想恶心到吃不下饭。

雨已经变得小了许多，阴暗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把那只魔兽的影子映在了窗帘上。

“可以动手了？”吴道子问道。

“……”我看着窗帘上映出的影子，有点不太满意窗帘的遮光效果。“不然，你把眼睛闭上吧，或者把头转过去？。”我向栗子问道。

“……不，不用了。”很明显地，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紧张的情绪。“对不起，那个……我，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磨炼……”

吴道子向我投来了目光，眼神中透露出对她的赞许。

嘛，她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努力的好孩子呢。

“那我开始了。”吴道子的声音里有着些迫不及待的心情……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他是不是乐在其中啊？

伴随着他将手握紧的动作，丝线瞬间收紧，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刃，顷刻间便将那只魔兽分成了十几块。除了血液喷溅的“噗呲”一声外，它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投在窗帘上的影子本来还能看出一只狼的样子，但在吴道子动手之后，影子变成的乱七八糟的一团，让人不敢想象窗外是一副怎样血腥的场景。

吴道子俏皮地吹了一声口哨。“这家伙的手感很不错诶。”

林叶白了他一眼，转头去确认栗子的反应。

除了一开始“噗呲”的一声外，栗子倒是没受到太大的惊吓。她现在正怔怔地盯着窗帘上映出的一团影子。

我叹了一口气。

“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吴道子还在虚握着手，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手感。在听到我这一句话后便转过头来看着我。“诶，回去了么？等我一下，咱一块儿走。”

“那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林叶打开身后的药品柜，把刚整理好的药品放了回去。“我也得回去了。”

夜幕降临。我们互相道了别，离开了林叶的化学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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