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九月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由晴转雨,说来就来。
蒋雯啃着手里的面包,望着窗外晃动的树枝发怔。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食堂吃午餐吧。
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有些事情,注定不会有回应。
很多很多年前,蒋雯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在一起么?
有些人只是享受暗恋的过程,想要把ta最美好的模样刻在心底。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份朦胧的美感反而会被破坏殆尽。
那,她是这一类人吗?
蒋雯在心中询问自己。
没有答案。
因为她也没谈过恋爱啊。
她们说他很猥琐,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变态。
她们还说他偷女孩子的内衣,平常总是盯着女孩子的大腿和胸部看。
可是重要的其实不是她们怎么说,而是她,蒋雯——
她自己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不知道呢。
用画笔描绘他安静的模样,只要能够偶尔看着他就好。
喜欢你是我的事,和她们无关,也和你无关。
“要喝娃哈哈吗?我又不小心买多了。”
耳畔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
“不要。”
蒋雯说。
长发下遮挡住的,是一张柔和的笑颜。
…………
“你听说了吗?本市首富的女儿昨晚自杀了,据说是殉情而死。”
汪月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对林婉说。
吃完午饭的中午,除了在教室里聊聊八卦新闻,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没有。”
林婉摇了摇头。
也许这件事情影响不小,但是对身为学生的ta们而言,终究还是太过遥远了。
也只有汪月这种总是能够莫名知道各种消息的人才会知晓吧。
“没听过就算了,反正和我们也没太大关系。啊,那婉儿你有听说最近新出的一条都市传说吗?”
“……这又是什么?”
“这条都市传说是讲零时恶魔的,据说啊,”汪月诡异一笑,“在午夜时分找一个空旷无人的十字路口,摆上三根蜡烛,从左往右数,第二根蜡烛长度是第一根的一半,第三根长度是第二根的一半,然后一齐点燃,再逆时针三圈顺时针三圈地围着蜡烛反复踱步,就可以召唤零时恶魔。零时恶魔可以满足召唤者的一个心愿,只不过嘛——”
“不过什么?”
林婉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
汪月:“不,没什么。反正都是虚构的,无所谓啦。”
“柳婵儿呢?”
有人打断了林婉等人的交谈。
这个人正是林轻尘。
林婉斜睨了他一眼,林轻尘的手上拿着一封粉色的信封。
蛤?
林婉有点意外。
送情书?
这两人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还用得着这么复杂的操作?
不知道为什么,林婉觉得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溜溜。
可能最近想喝酸奶了吧。
“噗!”倒是汪月忍不住发笑了,她指着林轻尘手上的信封,“林轻尘同学,你认真的?我可跟你讲哦,王奕班长可是和婵儿开始交往了,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何况你不是威逼诱拐了一个校花了么。”
后面这句话汪月小声嘀咕着。
“那一会柳婵儿来了把这个交给她就行。”
想想和林婉还稍微熟点,林轻尘就把信封放她手上了,没等她有所表示,林轻尘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轻尘懒得和她们解释。
这封信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封情书,不过不是林轻尘写的。
而是方才林轻尘在食堂吃饭时,素不相识的人委托他转交的。
可能是做课间操时记下了林轻尘和柳婵儿一个班级吧。
估计又是个羞涩懵懂单纯无知的小学弟,准备吊死在柳婵儿这棵无情老柳树下。
反正流水的校花,铁打的牲口,每年都会新进一批自挂东南枝的人。
不过事无绝对,按理校花校草才是绝配,可现在王奕不就成功了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林轻尘也有个校花女朋友——
虚假的。
林轻尘自嘲一笑。
身边的蒋雯也已经吃完了面包,起身去了洗手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头来什么也不会变。
不过还好,现在他是林轻尘,不是梦里的别人,这就够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高二六班的语文老师是个肚子有点大的胖大叔,别看他身宽体胖,那肚子里装得可全是经纶墨水。
从逐鹿之战聊到甲申之变,由古代传说谈至民间奇俗,博古通今,能言善道。
因为姓戴,平时总是眯着眼睛和蔼地笑,说话不温不火谦雅和煦,所以大家都叫他“戴不温”。
别问为什么叫“戴不温”,反正也不是林轻尘取的外号,他只知道是这么解释的。
真名?
嘛,无所谓了。
这又不是本科普读物,哪有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
林轻尘托着下巴,盯着窗外追逐嬉戏的两只小鸟出神。
雨停了。
戴不温手上某宝二十买的折扇摇啊摇,讲起课来就像个说书人。
不过渐渐地,林轻尘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林轻尘轻轻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空气清新自然,带着芬芳花香。
林轻尘于是想起了一句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也不是什么特别优雅深奥的诗句,和此时的情境也不是特别的搭,就是这时候想起来了而已。
奈何林轻尘没文化,想吟诗作对也吐不出什么来。
“很美吧。”
蒋雯轻声说到。
林轻尘扭头看她,她的视线应该是放在戴不温脸上。
“啊,很美。”
树还是那几棵树,鸟也是那几只鸟,可就是很美。
起风了。
纤细柔软的墨色发丝轻舞,素手轻拈一小缕绕至耳后。
熟悉的地方也不是没有风景,全看心境罢了。
不过呢,到底是什么很美?
也许是说窗外的景致,又或者是在说人。
…………
林轻尘比柳婵儿先回到家。
她应该和王奕在一起吧,大概。
熟练地围上围裙,洗菜切菜,开炉做饭。
锅铲乒乒乓乓,似乎显得很热闹,可是家里只有林轻尘一个人而已。
柳婵儿回到家的时候,林轻尘已经做好了饭。
“吃饭了。”
林轻尘轻声对她说。
柳婵儿没有回答,回自己房间放了书包,又跑到卫生间洗了个手,这才袅袅婷婷地下了楼,在餐桌前落座。
此时林轻尘已经替她盛好了饭。
菜还算丰盛,对于两人而言——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柳婵儿拿起碗筷,看着眼前的菜发了会儿呆。
她是和王奕一起回家的。
也没有做些什么,就是放学后一起走,就像散步一样,只是绕了很大很大的圈。
那孩子一路上一直在说话,直到送到了柳婵儿家门口。
柳婵儿呢?
她好像完全没听进去王奕在说些什么,虽然已经尽力掩盖自己的敷衍态度了,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心脏好痛。
明明应该很快乐才对。
明明该痛苦的人不是她。
“我觉得你和班长在一起不合适。”
林轻尘盯着自己的饭碗,突然冒出了一句。
“为什么?”
柳婵儿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他只是馋你的身子,他不爱你。”
这话说出来后,林轻尘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是啊,为什么?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见色起意也不是不能够过渡成love。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婵儿嘲讽地说道。
林轻尘不说话了。
他在难受个什么劲啊。
不明白。
林轻尘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很多年前,有个小女孩,笑起来会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那年她笑起来就像一朵太阳花,绚烂明媚。
“玉儿,等长大后,我要做你的新娘。”
这句话,他可是当真了好久。
不过如今她大概已经彻底忘记了吧。
等到两人都吃完了晚饭,林轻尘收拾餐桌,柳婵儿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好像如今林轻尘和柳婵儿的交集,就只剩下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而已了。
林轻尘洗好了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柳婵儿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两只洁白无瑕的小脚丫轻搭在沙发边缘,从林轻尘的视角看过去,圆润的臀部上方是丰满白皙的大腿,仿佛光洁到能反射出**的光泽。
她今天穿的牛仔裤有点短。
林轻尘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里不含半分淫欲。
“不和他交往不行么?”
林轻尘还是没有忍住,又说了一句。
柳婵儿侧首看着林轻尘的脸。
两人对视了足有一分钟。
这回柳婵儿没有再出言讥讽林轻尘,也没有冷眼相对。
她沉默了。
半晌,柳婵儿幽幽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如果真的把它当作自己的事,那我不再多说便是。”
林轻尘笑了。
笑得嘴角发苦。
罢了,罢了。
就这样吧。
林轻尘回房了。
柳婵儿的视线重新投回了电视机,但是那双如水似玉的眼睛却久久无法聚焦。
她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快乐吗?
快乐。
痛苦吗?
痛苦。
心脏,快要窒息了。
柳婵儿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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