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3：二十摄氏度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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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ser”仍然跪立在废墟中，黑石护甲上被雪花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花床，如同困倦的骑士，安静地在风雪中小憩。

“呼……”

真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好以驱散半路的奔波，他望着面前这凝止的画面，轻声感叹，

“我的棺木啊，再陪我一程吧。”

说罢，他便潜意识地将手伸进军服夹层的口袋里，翻了好久才想起那个装置还在艾维手上这件尴尬的事实。

“额……”

他回过头看向那个在挣脱开自己的手之后，一直在边上喘着粗气、灰绿瞳中写满了怨恨的少女，满脸写着无奈。

“那、那个？”

“——那就先好好地解释下，你到现在为止那些令人费解并且莫名其妙的行为吧？”

艾维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只是骄傲地背过手，一字一顿地讽刺着，

“我好像不记得那个东西是落在帐篷里，还是丢在半路上，亦或是藏在我这里了呢？”

“现在这个情况不值得胡闹，艾维，快把东西给我。”

——真弦只能这么解释，他从来都不擅长这个。

“才不要，我跟你不熟，别这么叫我，让你好好解释你就给我好好说，害死了人可就全是你的错了。”

艾维似乎抓住了什么把柄，现在兴致十分高昂，她也有些忘乎所以，

“…毕竟我们的死人先生也不想要背负那么多了不是吗？”

“艾维……”

真弦感到头疼，他自己一直不能应付这样的交流，

“……长话短说？”

“嗯？”

“……”

“说吧，我可没有阻止你呐。”

“那，那先是「亡灵计划」……”

真弦有些急躁地挠了挠头，不安的看着铅灰色飘着雪的天空，

“——大概就是卫星政府里面的激进派组织，准备在重真教国毁灭以后、趁着联邦军队还没有准备万全，派遣一些特殊的机体……”

“停一下停一下——先不要再说了。”

艾维终于冷静下来，只觉得事情对她而言好像已经有些过于复杂，

“那你可真是太好心的告诉我这个情报了——虽然无意问你从何得知但的确……”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钥匙’抛给了真弦

“……时间不多了。”

真弦按下了按钮，草率的设计如同车钥匙那般——

“Chaser”的腹部随之响起一声气阀泄压的长叹，座舱盖缓缓开启，上翻至胸甲处。

“嗯……”

“那么现在我这个好心肠的死亡骑士先生，是不是有必要捎公主殿下一程呢?”

真弦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爸妈经常在自己面前表演的骑士游戏，于是也学起了那样的夸张动作：

单膝跪地，左手握拳至胸口，右手向后做出邀请的姿态——

但只换来关爱傻子的眼神。

“——驾驶舱没这么大吧。”

艾维企图忘掉几秒前那一幕不仅仅只是匪夷所思的情景。

「到底多么中二的老爹才能让他这么耿直地想起那么羞耻的动作啊？？？’」

她内心好不容易陈静下的直觉差一点又被突如其来地糟蹋掉。

「看来并没有那么有效啊，果然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嘛。」

真弦暗暗忖度，同时他也知道他刚刚又完美的浪费掉了一点时间

“…那快上来吧。”

最后他刻意地板起脸，紧紧地拉住了艾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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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研究，我向来就有所关注，恕我直言，这对于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达尔克-范特息上校端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他已年过半百，面容中镌刻着沧桑。

“上校言过了，本人只是靠着家父的熏陶才踏上这条危险的道路的，我们不妨开始今天的正题。”

卡洛琳-罗伊此时也画好淡妆，僵硬地报以寒暄，

“上校一身功绩我也有所耳闻，想必今日也是为此而来。”

——话中带刺。

商人们都喜欢这样，尤其在锡巴里斯。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真弦中尉的事情也一样的……抱歉。”

“范特息上校，我觉得寒暄已经足够了。”

卡洛琳很明显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眼角抽搐，她现在不想再听到这些。

“这就够了么？”

男人的皱纹上划过一丝加米斯人独有的锐利。

“很好，我一直都坚信，能完美匹配「亡灵系统」的「生体电脑」，是一项十分有潜力的技术，十年前我就这么认为——”

“…十年前吗？”

卡洛琳当然知道他父亲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的Shelter.4上发生的。

“在很久以前，久远到还没有卫星，久远到我还只是加米斯的一名普通的驾驶员的时候——”

范特息上校剪开了雪茄，思绪透过烟雾飘向远方，

“不介意吧，你父亲那时候应该也一样抽烟……”

“…………”

说实话，卡洛琳现在就想把所有资料塞成一团抛给他然后立马送客，她已经厌倦再听到父亲的那些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战争还是战争。”

老人吐了一口烟雾，

“因为那时候人类还没到边缘，战争还能浪漫地被一台超出时代的机体所改变，战争还能像剧作家手中的剧本那样残酷多变，却又充满着军人得过且过的欢乐日常——”

“那段历史我已经记不清了，就好像是被上帝悄悄的抹去了一般，不记得我当年是为何而战，不记得当年的政府是什么。”

他舒缓至老年人的面容，掐灭了已将会客厅弄得烟云雾绕的雪茄烟，

“但是当下，现在，一切已经不复如是，悲伤也好，痛苦也罢，战争不再是当年歌剧一般不同势力的骑士对决了……”

“…如今潜在的纷争无处不在，已经将所有人都逼到了绝路……所以不管是谁也好，我们需要一场像那个时候那样的，正大光明的，可以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

“……”

“你到底需要什么？”

卡洛琳不明白他这一席悲叹之下的目的，也厌恶他口中那标准鸽派的悲观想法，但她勉强顿了顿身子，恍惚地注目着面前渐渐消散的烟幕。

“理由，目的，衰亡，兴叹。”

范特息上校看着面前神情疲惫的女子，

“现在的状况如是，地球注定要在不远的某日迎来终幕，但人类不能就此消亡在这无尽的宇宙里。”

“局势纷杂，而我需要一种手段，让所有这一切早日结束。”

“生体电脑……”

卡洛琳努力思考着过往，

“你大可不必如此，海泊里提翁只有正当交易……”

“…现在那帮Shelter.4的蠢材只知道拿着亡灵系统去造什么亡灵部队，但他们弄错了手段。”

对方打断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事情。

“什么亡灵部队？”

卡洛琳听到了这个有些耳熟的名词。

“我需要的是生体电脑。”

范特息忽略了她的疑问，又着重强调了一次。

“它将是这一切的基础，我需要它的全部资料——从十年前最初的原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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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

“…………”

“克莱尔？!”

“你还好吗，克莱尔……”

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靠近面前的那束光，但那束虚幻的光晕在被他触碰到的同时便化为泡影，流光溢彩地消散去。

“依然是梦啊。”

他头晕目眩地勉强直起身

“……不过没有关系的，等着我，这一切马上都会结束。”

“等着我，我们很快就能相见了……”

“……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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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告：悲伤后的绝望，绝望下的灾祸；愈是怠然，便愈发不可避免.......暮色之下，杂乱无章的奏鸣交织作新的乐章。

下一章：暮光下，血色开始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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