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 亚人是谁？

夜幕降临，菲丝一个人回到了店里。

顶着夜色在外面游荡当然是不明智的，虽然不知道那个少女哪里来的勇气，但菲丝并不喜欢一个人走夜路。这时候的店里已经回来了很多人，有不少都是看上去一身泥灰，也有些半身湿透的。看他们这副样子，也都是一无所获。

菲丝也跑了一整个下午，即便她的行动消耗的是法力，也会略微地感到体力不支的。她找了个干净的角落靠墙坐了下来，刚长舒一口气，便有一个人从吧台那里拿了杯饮料走了过来。菲丝抬头看去，有好多人都去拿了饮料。

“对了，现在也许是个和别人打听消息的时间吧。”

菲丝也起身去拿了杯饮料。回来时，自己原来的位置虽然还被留着，但旁边已经坐了几个人。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说不定也都能问出点什么来。她便自如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啜吸了一口杯里的饮料。

“要怎么开口呢？”

想了想，她回头和旁边的一个带着点胡茬，有些落魄的男人搭了话，“大叔，你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在找宝剑吗？”

胡茬大叔看了菲丝一眼，“也许不是吧。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许不知道我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搏一搏的。”

“哎？这样吗。我听说有很大一片区域都已经被刨得干干净净了，连一些边角的地方都被搜索过了。大叔你觉得这种鬼地方真的会有什么宝剑吗？”

胡茬大叔耸了耸肩，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杯里的颜色和菲丝的不一样，看上去应该是酒。“谁知道呢，我们也只是为了我们的目的在找，就算找不到又能怎么样。总得去找的，就算在中途出了意外，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些。”

“那宝剑能在哪儿呢。该不会真的藏在那些基本上去都没法去的地方吧。”

胡茬大叔有些不满地哼哼着，“知道宝剑在哪的人，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但如果真的有这种人，早就带着宝剑溜了。我可是每天都在盯着看的，只要是来过这家店的，我都记得，他们还没有哪个是连着好几天都不回来的。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找到了，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在外面逞强，结果什么都没找到罢了。”

菲丝想了想，继续带着笑脸跟他搭话。“我倒是听说这里有人可能知道宝剑的线索。大叔你觉得那种传言……？”

胡茬大叔不屑地看着菲丝，“传言，都是传言。要是真的有人知道那宝剑的下落，他们怎么可能去拉帮结伙一起在这儿转悠？……啊……”

“什么？”菲丝发现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

“不，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到有几个猖狂的小家伙的确在外面一个人单混。这么一说，他们好像有好几个都还在外面晃悠呢。”

还在外面？这么一说，的确没见到苏洛的人影。那个出现在岩壁上方的少女，这时候也没见到她人。

对了……下午的时候，有见到那三个围攻苏洛的人。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菲丝总是觉得他们三个的话有些令人在意。苏洛虽然自称对新月剑一无所知，但……直觉让菲丝判断，他是最有可能接触到新月剑的真实下落的人。

在苏洛的说法里，新月剑“一旦拿到就能够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师”。而那个在岩壁上睡着的少女则说新月剑“是一把能够引发剑师的潜力的剑”。这两个说法让菲丝不得不在意，它们绝对不是相同的意义。谁说的是对的？

菲丝努力地把自己平时很少动用的思绪集中起来。直到现在，她才觉得思考是一件明明很重要却很难的事情。

苏洛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当着店里所有人的面说的。这会不会影响什么？如果他说的是不对的，别人会怎么样？采取反应，还是无视？他是“风骑”维斯特的弟子，而新月剑是“风骑”维斯特的遗失物。这些是比利等三人提供的消息，看他们已经对苏洛采取了袭击，应该有着不错的可信度。那么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的话……但是，这也没什么影响。如果要思考这样的问题，那就又要思考这里的人对苏洛的看法了……不行，实在是非常混乱。

那么那个少女呢？她说的完全没有任何佐证，但如果比听起来可信，反而是她的说法更可信一些。新月剑是古代圣战时期的遗物，能够激发剑师的潜能。这种事绝对比“成为天下第一剑师”要可信得多。难道只要拿起新月剑就可以天下无敌吗？菲丝不这么认为，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强大到犯规的东西。但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呢。而且如果一个传闻可以吸引这么多人来寻找新月剑，这样的传闻反倒是“天下第一”才正常。而且，那少女不像苏洛师出名门，她甚至一切都是谜，菲丝甚至觉得除了她吃得多长得可爱而且性格很别扭以外，对她完全一无所知。这样的人的话，虽然也算是非常地可信，但是……

“……还是不想了，就算我再聪明一点可能也想不出来。现在知道的事情果然还是太少了……”

刚念及此，店门传来了吱呀的沉重声音。菲丝一抬头看，便见到苏洛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苏洛的脸色好像很不好，和菲丝上一次见到的时候那种轻松自如完全不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遇到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一样，而且显然他面对的事儿没有结束。他的目光在店中四处扫了一圈，然后直直地大步走到菲丝面前，“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我？”菲丝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看向其他人，他们虽然也有人投来起哄一样的目光，但大多却几乎毫无反应，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不妙……我只在这里停留了几个小时，这群人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好多次。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菲丝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眼下的事情仿佛一片迷雾，如果不去自己探一探的话，根本没法子接触到真实。

苏洛带着菲丝离开了店门，三绕两绕到了一处附近的坡道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店门的位置，一路上没发现有人跟踪，在这里交谈的话，这个距离也不会被店里的人听到。菲丝大概明白，他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苏洛没有拖延时间，一停下脚步，立即就开了口。“告诉我，你寻找新月剑的目的是什么？”

菲丝呆了一下。他问这个做什么？“我……嗯，是听说了有这么一把剑，为了变强，就来到了这里。”

苏洛的目光毫无变化，“你果然很奇怪，非常奇怪。我注意到你随身带着一支短棒，而且你的身体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没有用刀剑的经历。这样的人怎么会对新月剑感兴趣……为了变强？真是个白痴一般的理由。但你和那群人不一样，你至少还是真的来寻找新月剑的对吧。”

“你是什么意思？”菲丝一头雾水地听着。

“明天，我会去禁区。我有非常大的把握，新月剑就在禁区里的某个地方。但禁区里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你，跟我一起来。”

“！？”菲丝吃了一惊，“为什么？”

苏洛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今天有人在岩壁附近看到你飞上岩壁，同时又有人在岩壁上方发现了亚人活动的痕迹。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不肯来也没用，在这峡谷里无论你逃到哪里……哼哼。”

苏洛身体一转，阔刀的刀锋闪着冰冷的光芒，直指着菲丝，“你明白吧？”

……“我明白。”

“很好。”苏洛满意地还刀入鞘，“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而你根本不需要那把新月剑。我很高兴你能理解这些，那么明天，不见不散。”

苏洛转身，然后飞身顺着一处陡坡跃下，在斜生的树上一点，三跳两跳就穿过了黑暗，回到了店里。菲丝呆呆地站在原地，少顷，便原地蹲了下来。

“好像更加混乱了……他该不是把我当成亚人了吧？”

仍然难以理解。就算菲丝真的是亚人，对他们又有什么损失和不利呢？他们摆出这样的态度对待菲丝，总觉得仍然有哪里是菲丝还不知道的。

慢着……岩壁上方有亚人的痕迹？说到岩壁上方出现的人，那不就是……那个谜样的少女，不知如何登上了岩壁，在上面酣睡，还吃光了菲丝的食物。她处处充满谜团，难道……

店里没有她出现的迹象，她难道没有来过店里吗？不，她认得店里的食物。那么她难道连续几天都没回过店里了？那更难以想象。

“啊……好烦啊……算了，不想了……”

菲丝也回了店里。这时间也有些晚了，她无视了店里的其他人，直接上楼回了房间。路上能看到正在把关的店员，看起来还是挺安全的。

“睡吧……”

菲丝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经过一夜睡眠，身上的疲劳都顺利消退了。醒转之后，菲丝正觉得自己差不多该睁眼起床了，便突然听得楼下传来了不小的嘈杂。

快速换衣，带好随身的东西。菲丝开门刚要下楼，下方的嘈杂声就清晰地传进了菲丝的耳朵。

“让开！把那小妮子交出来！”

“对！不能留她！”

“我最后警告一遍。扰乱店内秩序的……”

更大的嘈杂传了过来。菲丝有些不明，凑近了一些仔细听着他们的话。

“……那个苏洛已经被她打成这样了，你们还为了那几个臭钱包庇她！？”

苏洛？他怎么了？

“你们还是人吗！？亚人伤人了，你们还袒护亚人！？”

“……！！！”

菲丝昨天的判断没错，他们的确把菲丝当成了亚人，但是……

亚人伤人？苏洛受伤了？发生了什么？

菲丝的小脑瓜没法得出结论。但她现在有一点非常明确了。

这家店，暂时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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