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来到遥远的矿山村落的女人

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菲丝眼中所见的是她在研究所里从来见不到的景色。

抬头望去，这里似乎是一个山体内部的深坑。四周的石壁上到处都有被工具采掘过的痕迹，但自身所处的位置却像是被精心整理过一样平整干净。空气似乎还挺干净的，里面混合着一种似乎是山洞里特有的味道。

“啊，原来这就是矿山……”一旁，华宁抬着头看着上方喃喃自语着，“……啊，抱歉！那个，大小姐……”

“怎么了？”菲丝回过头看着他。

华宁对着手指，“那个，大小姐知道回去的时候启动传送阵的方法嘛……”

菲丝摇了摇头，“这么一说，这边并没有常开的传送阵呢。”

华宁用手指着身后的一个空空如也的铁架台，“要在这里启动的，启动方法也不难，不过……呃……”

菲丝“噗嗤”地笑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不会用这个东西嘛。好啦，总之先出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村镇啦，要不然我们可就没地方过夜了哦。”

“呃……好吧……”

华宁端详了一下铁架台，从一旁拿起了一本薄薄的记录本。“嗯……这里是一个地处偏远的矿山，因为发展缓慢和路途遥远，难以流通资源，矿山采掘进度缓慢，所以就一直很不发达……然后随着研究院的调查员们的介入，矿山开始向研究院提供矿物……嗯……后面的我开始看不懂了。”

菲丝此时却已经在顺着出去的路攀爬铁梯，“你还有闲心看那些记录吗？快点出去自己看一眼不就好了嘛。”

“呃，那个……等等我啊，大小姐！”

华宁立即抛下记录本，跟着菲丝爬上铁梯。抬头看着上面，上方的视野被菲丝的短裤挡了个严严实实。

正抬头看着，上方传来了菲丝的声音，“华宁，不许抬头看。”

“呃，那个，对不起！……”华宁立即听话地低下头，开始将视线偏开去看别处。好在这梯子也是直上直下的，并没有什么不得不抬起头的理由。“……啊，糟了，我这样说的话大小姐不就发现我抬头看过了吗……”

这样想着，华宁却没听到菲丝再说什么。“……难道大小姐没有意识到吗…还挺幸运的……呃，嗯？”

华宁的注意力被岩壁上某个石块造成的阴影吸引了。仔细看去，那阴影之后似乎有一个可以落足的位置，在那小小的位置上，似乎生长着什么东西。它没有在活动，它的颜色看上去不像是具有一般动物应有的隐蔽作用，那么……

“似乎是植物……但是植物怎么会长在这种地方？石头上应该是不能长出这种植物的。”华宁自言自语着，手脚上的动作开始放慢了。他尽可能聚焦自己的视力，仔细地端详着那个东西。“可能是叶片……不行，果然还是看不清楚。”

“喂——你还没有上来吗？”

华宁吓了个激灵，连忙加快了手脚爬梯子的速度。身体在移动，视线就很难集中过去看那个阴影了。华宁有点在意那里，但是现在他也只好选择先把这件事儿放缓了。“呃，那个，我来了——”

爬上梯子，穿过有指示牌的矿道。指示牌上的箭头朝向他们来的方向，文字还是新的，写着“旧矿洞（私人区域）”。

“什么是私人区域？”

华宁随口回答着：“大概是那个矿洞被研究院买下来了吧，为了建造传送阵？”

菲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满心都是她接下来看到的矿山之外的事物。

矿山的出口似乎是处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放眼望去，四周所见几乎全都是树木的苍绿。如果不是看着脚底下的泥土地上有些明显的被轮子压过的痕迹，华宁甚至会以为这只是个很久以前被废弃的地方。

正要沿着地上的车辙印开始探索，华宁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了菲丝的大叫声。“呀——吼——！”

“吓！！”华宁瑟瑟发抖着回过头，和菲丝兴奋的双目对视了一瞬间。“别吓我啊……”

菲丝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啦，好啦我们去找村落怎么样？”

华宁点了点头，“跟着地上的车辙印，应该就能找到村落了。”

“什么车辙印？”

“……”华宁示意了一下地面。很快，两人便开始了他们的行程。

第一次面对着研究院以外的世界，华宁总是忍不住要去时时提防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他执意走在菲丝身后，并且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个着。在他面前，菲丝却是一副旅游一般的模样，开心地哼着一首小曲。

走了相当一段的距离，华宁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危险的东西出现。四周除了树，就是树，以及在树梢上愉快地吃着树果的一些小型野兽和立在枝头的鸟。他也渐渐地放下了心，思绪又回到了刚刚的矿洞里。那个黑暗的矿洞深处，被暗淡的光和土石所包围的那个空间，怎么会有那种像植物一样的东西呢？

没有见过。华宁很确定，他读过的书上没有出现过这种植物。

“那个，大小姐？”

菲丝口中的小曲停了下来，回过头，一双疑惑的眼神投了过来，“嗯？”

“不……”华宁犹豫了一下，“等之后再说好了。”

“奇怪的家伙。”菲丝没有把这些当回事，继续了她的小曲，只继续了几句却又停住了。“呐，华宁。”

她放慢了脚步，让华宁跟到了自己旁边，和他并肩漫步着，“你说，我们会在前方遇见什么人呢？”

“什么人……”华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是一个以采矿为主的村落，一些开朗的村民，还有一些喜欢爬树钓鱼的孩子？”

菲丝低了一下头，“是吗……也是呢，要是第一次遇到的人里就有我想见的人，那还真是…太过巧合了。”

华宁看着菲丝那张若有所思的脸，自己的表情稍稍变得不安了一些。“大小姐想见的人，难道是某个大小姐认识的调查员前辈吗？”

“哎？啊不是啦……”菲丝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让华宁感到很不安。“想见的人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找到她而已。”

“大小姐也不知道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华宁沉默了片刻，没有等到菲丝的回应。半晌，他叹了口气。

“大小姐好像不怎么在意我啊……”

身旁突然传来了菲丝的声音，“你叹气做什么呀？我们到达村落了！”

抬起头——左右两旁碍事的树木已经不再，映入华宁眼帘的，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那么一些的景色。

和他想的不同，这里的建筑一眼望去都是被仔细凿过的石砖盖成的。虽然都是些石砖，但建筑却很漂亮。建筑之间虽然略显凌乱，却有许多建筑间的空旷区域。有很多树，大概是建造的时候留下的？或者是后来栽上去的？虽然这一瞬间看不到更多的村中情况，但一眼看过去，似乎在这里生活的话，虽然有些封闭贫困，也还是挺快乐的。

“在等什么啊，华宁——！”

华宁的注意力从那村落一下子回到了身旁。菲丝已经小跑着领先了他许多，正在他前方焦急地原地跳着步子冲他挥手。

“来了啦！”华宁也跟着跑了起来。

是的，来了。他们第一个探索的村庄，终于来了。

倏地，一声马的嘶鸣声从他们前方传来。菲丝循声望去，在前方一段距离的岔路口通往另一方向的那一方，一大队人马正在赶来。

“呜哇，好多马车啊……”菲丝见他们对着自己即将抵达的岔路口疾驰而来，立即刹住了脚步。身后，华宁很快跟上了菲丝，两人一同端详着那边的人马——一队数量不少的，而且车夫的袍子和马车上的蒙布都有相同的标志的人马。

“也许是商队吧……”

菲丝抱起了膀子，脚跟追着其中一匹马的马蹄声轻轻在地上打着节拍。“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吧？”

华宁点点头，“的确没必要急着进入村落……”

华宁的嘴巴突然停住了，与此同时，菲丝的双眼也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和华宁相同的地方。

商队疾驰而过的那个瞬间，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尾，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一身和车上人格格不入的精致衣着，闪闪发光嵌着珍珠的头饰，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和菲丝与华宁的视线对上了。

“好漂亮的人啊……”

华宁的心里一瞬间冒出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马车已经远去，有序地驶进了村中，而那一瞬间的眼神却仍然停留在菲丝与华宁的眼前。

“……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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