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琳用几乎透明的手指抚去纸上的那滴眼泪,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捧在手心里犹豫了很久,抬头对晔华说道:“这个……麻烦你们帮我转交给他吧。”
晔华微微点头,接过了那份信。
“还有,请你们……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已经不在了。”潘琳突然伸手抓紧了晔华的衣角,头埋得很深很深,没有人可以看见她此时的神情,“我怕自己也许没有那么重要,告诉他实情,有可能会给他带来负担。我不想他有困扰。我,能遇到你们,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幸运。”
“琳琳……不要说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司灼终于听不下去,攥紧着拳头喊道。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潘琳不会是这个结局。
她多么善良,即使变成这样,还心存感激。
潘琳抬起头,乌黑的眸子看着司灼,眼圈里闪烁着泪花,勾唇一笑,“其实我非常羡慕你。呵呵……消失前还有你们送我,我知足了。”
潘琳最后的那个微笑,深深地刺痛着司灼的心。羡慕她吗?也许吧……
司灼望着晔华的侧脸,在晔华察觉到之前,又将视线挪到其他方向。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错开。
郊外的清晨很舒爽,天气也特别好。外面的空气很是新鲜,树叶迎着温柔的晨风摇摇摆摆地伸展着腰枝,草尖上闪亮着晶莹的露珠,滚动着、闪亮着。
一朵朵盛开的不知名的小花被露水滋润着,开的笑盈盈的。空气里湿润润的,青葱的枝叶、芬芳的花蕾,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呼吸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清爽。
折腾了一整夜,太阳刚升起,警察局就组队堵在了王家的别墅门口。
他们商量很久,打了报警电话。王家父母为王天风顶罪,因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王天风也被带走到警局询问查看。
死的那个男人是他们家的安保,王天风出事的时候,被失去心智的王天风杀害。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氏夫妇就王天风一个儿子,他们宁愿自己顶罪,也要保下他。
林烊和司灼也被送到了医院治疗,落落回到了家里,跟着父母后面,帮着王家打理下公司的运营。对于落落来说,即使选择放弃了王天风,但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他熬过这段时间了。
林烊伤得比较重,做了缝合手术后,一直躺在医院里没有醒来。司灼的胳膊也做了处理后,就担负起了保姆的身份,抽空就跟长平道长一起交替着照顾林烊。
自从从王家出来后,司灼亲眼看见阳光照射进来,潘琳被灼烧殆尽的画面,她的心情就压抑的透不过气。不曾笑,也不曾哭泣,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
晔华依旧像往常一样,陪在她的身边。不离开,也不打扰,两个人像陌生人,又像默契多年的夫妻。让人看不明白,琢磨不透。
那日下午,安顿好林烊后,司灼找到了管嘉文。
“学长,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司灼站在林荫道上,双手背后,手指头紧紧地勾在一起。
时节已经入秋,午后的阳光依然灼热。透过梧桐树的叶子零零散散地撒下来。清风徐过,斑斑点点的影子晃晃悠悠地落在行人的身上。
“有什么事直说。”管嘉文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好似猜到了什么,神情凝重。
“呃……那个……”司灼的手指头越搅越紧,手心渗出了不少的汗水。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管嘉文说,她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再害他伤心该怎么办。
她已经害了潘琳,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了。
“怎么了么?”见司灼犹豫半天不说话,管嘉文挑眉问道。
“没有没有。”司灼赶紧露出笑容掩饰内心的慌张,虽然这个笑容很难看。“潘琳,她……她昨晚投胎去了。”
司灼咬咬唇,试探性地说了一半,仔细地观察着管嘉文的表情。
“你说什么?琳琳……她?她投胎了?林烊不是说,她投不了胎的吗?”管嘉文显然很吃惊。有点无法接受司灼的话,皱着眉追问道。
司灼咽了咽嗓子,“哪有。我师父说的不准,她前晚受伤严重,我们留给她找了得道高人。高人见她善良,也积了不少德,就给超度投胎了。”
司灼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管嘉文,继续说道,“呐!这是琳琳投胎前给你写的信。拿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学长拜拜!”
她从包里掏出潘琳留下的那封信,塞到了管嘉文的手里。触碰到管嘉文手掌的时候,司灼感受到他在颤抖,看着那封折叠好的信,不曾说话。
司灼怕管嘉文再追问她其他问题,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塞完信后,撒腿就跑,躲到了不远处看着管嘉文。
学校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管嘉文一个坐在长椅上,慢慢地打开了那封信。
司灼蹲在一棵大树后面,露出半个身子观察着管嘉文。身边的晔华靠在树干上,冰冷地目光睨了一眼司灼,“你需要休息了。”
晔华的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司灼的手指抓紧了树干,眼神闪烁,却没有回答。
她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现在胳膊上还挂着伤,缠绕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她早已精疲力竭,只是不放心管嘉文而已。潘琳最后请求她的事情,她一定要办好。
“当做听不见是吗?”晔华冰冷地话再次从她身后传来。不同上一次的是,多了一分不耐烦和愤怒。
司灼依然盯在管嘉文,不理会身后已然生气的晔华。
生气吗?她还没生气呢!
昨晚晔华和那个叫晔萱的女鬼在一起卿卿我我,她可没法忘记,当做没发生过。
管嘉文看完信后,像潘琳那样,小心翼翼如护珍宝一样,把信折叠好捧在手心里。埋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在流泪是吗?
心里一阵难受,司灼顺着树干蹲坐在草地上。也不知道管嘉文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真的很郁闷啊!
“你不要逼我!”晔华第一次被司灼无视这么久。深邃的黑眸中燃烧着怒火。修长如箸的手指直接将司灼从地上拉了起来,剑眉紧蹙,声音沧冽无情。
司灼的手腕被晔华握得生疼,猝不及防地被拽起来,受伤的那只胳膊还撞到了树干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置气,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昂着头,看着晔华冰冷俊逸的面容,突然觉得一阵委屈,莫名想哭。
司灼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奋力挣扎着,想摆脱晔华的束缚。然而,她的那点力气在晔华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到底要干什么?”晔华的表情阴冷,让人看了害怕。司灼的心“咯噔”了一下,脑子里冒出昨晚树林里的场景,越发委屈,瞪着眼睛冲晔华喊道。
“我问你想要干什么!”晔华松开司灼的手,孤傲地看了一眼司灼,目光冰冷如刀锋。
司灼看着那深邃的星眸中光华缱绻,让她感到一阵心痛。
晔华在凶她!而且用的是那么冰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试想过,晔华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我就这么不重要吗?”非要她大哭大闹,寻死寻活的折腾一番,才愿意跟她解释晔萱的关系吗?
后面的话司灼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说不出来。她不是这种寻死觅活的性格,她总以为晔华会很了解她,至少会在乎她。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她从昨晚一直在等待他的解释,可是等来的,却是那么一个冰冷入骨的眼神。
晔华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司灼冷笑一声,背着包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晔华看着司灼离开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并没有追上去。司灼跑回了宿舍,锁紧了门,把自己紧紧地藏在被窝里。
“呜呜……混蛋……晔华你个大混蛋!呜呜……你竟然凶我!你竟然这么对我……呜呜……”宿舍里没有人,只能听见司灼闷闷的哭泣声。
即使她当初失恋,即使她受再重的伤,她都不曾这么哭过。她现在却为了一个鬼哭成这样,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娘亲……嘤嘤嘤……娘亲不要哭……宝宝心疼。”宝宝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哭腔,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疼。
听见宝宝的声音,司灼倏地掀开被子,抹了一把眼泪就坐了起来。
司灼环住宝宝的小身子,忍着眼泪,温柔地说道,“宝宝不哭不哭,是不是娘亲吵到你了?不哭不哭,都怪娘亲。”
宝宝皱着小脸扑到司灼的怀里,小胳膊紧紧地搂住司灼的脖子,在她脸上蹭啊蹭,“娘亲怎么了?为什么哭了,看见娘亲难受,宝宝心里也好难过啊!呜哇哇……”
宝宝一阵委屈的哭,把司灼心疼地透不过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
宝宝感受到她的情绪,所以跟着哭了起来吧。看来,她以后要更坚强才行,不能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宝宝的成长。
司灼立马停止了哭泣,捧着宝宝的小脸,心疼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声声安慰,“宝宝不哭,娘亲没事的。乖,没事没事。”
“娘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宝宝替你教训他!”宝宝学着司灼的样子,肉嘟嘟的小手也替她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水,贴心地模样,让司灼心里暖暖的。
司灼摇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娘亲。”她顿了顿,怀着一丝私心,接着问道,“宝宝,如果在娘亲和爹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跟着谁?”
她的宝宝不是一般的胎儿,而且在存活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意识,了解人类的情感。他懂得很多东西,司灼的这个问题,并不算困难。
“为什么?”宝宝瞪着秋水碧眸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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