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大开眼界

　　最初分派下来的几个实习生里，有家庭条件不错的，平时就鼻孔朝天，看人都不拿正眼瞧。

　　别说林向晚这样的普通法医，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苏岑，他们也敢当面忤逆。

　　苏岑最瞧不起那种人，自己毛还没长全呢，不过靠家里的势力，有什么好牛的。

　　不过身为首席法医，再加上工作了这么多年，苏岑也有的是办法，兵不血刃地就解决了那几个娇生实习生。

　　那些毛孩子之所以会选法医系，无非是被美剧CSI之类的诈骗，以为当了法医每天都是高大上的白衣白裤，做做研究，泡泡实验室什么的。能够掌握恐怖八卦的案件细节，可以和同学吹嘘吹嘘，吓吓女孩子。

　　所以在他们来的第一周，苏岑就特意请那几个不服管的学生去碎尸案现场一日游。

　　尸体发现地在H市市郊，被埋在坑里多日，让路边的野狗刨了出来，才被人发现。

　　那时正值盛夏，尸体都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别说新兵，就连林向晚这样的老手看了，都觉得胃里发胀。

　　几个实习生一见那场景，当场就吐晕两个，余下三个还算坚强的，苏岑在大力夸奖了他们之后，强烈建议他们去亲自与尸体接触一下，于是剩下的那三，也晕了。

　　一个一个捏着人中打脸打醒之后，苏岑带着失魂落魄的一队人马，回到局里。

　　中午时分，苏岑还怕自己不够心黑手狠，又下了一计猛药，以给同学们压惊为名，请大家吃饭。

　　几个学生一想，上午吐得天翻地覆，把胃里的存货都吐干净了，正好中午好好补补，没想到苏岑直接给他们领进了日料馆子。

　　当带着鲜血的牛肉刺身与红红白白，黑黑绿绿的各类寿司端上来之后，除了苏岑，所有的人脸都绿了。

　　第二天，苏岑收到四份辞职信。

　　昨天去碎尸现场一日游的学生，只有一个叫任子游的男生，以异常倔强的态度留了下来。

　　事后苏岑又亲自调/教了几次任子游，直到他见到苏岑就发抖，一听她说，任子游你过来，就两脚拌蒜的程度后，苏岑才放过那个可怜的男孩子。

　　如今任子游已经成了林向晚的助理医师，专业技能十分过硬，刚刚一群小年轻在那里叫东叫西不想加班，唯独他一个，像聋子哑吧似的，不听不说，乖乖地做自己的实验。

　　局里这两年也想担升林向晚做首席法医，但都被她拒绝了。一是因为，宁宁还小，她不想让工作占据自己太多时间。

　　二是因为，苏法医她猛于虎也啊！！

　　苏岑现在是局里唯一的首席法医，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如果林向晚被提上来的话，她会不会有意见？以苏岑的为人，当然不会给林向晚穿小鞋，她这种人，绝不会记仇，因为一般有仇当场她就报了！！

　　别说自己的专业技术确实比不上经验丰富的苏岑，就算比得上，林向晚也绝不想挑战苏岑的权威，以苏岑的牙酸嘴利，心黑手狠，想收拾她，跟踩死蚂蚁差不多。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两个母的……还是算了吧……

　　“我说苏老大，这些文件不是已经处理过的案件，只要归档就好了么？”林向晚草草地扫了眼苏岑推过来的小车上的文件，而后跟在苏岑身后，出了办公室。

　　“哦？你有意见？要不然你回去和她们一起处理？确定一下？”苏岑扫了林向晚一眼，林向晚身上一寒。

　　苏岑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脾气很大，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林向晚当即伏低做小，媚笑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怎么会质疑老大的意见，老大永远英明。”

　　苏岑冷哼一声，“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当我hellokitty。原以为处理完那几个不听话的，剩下的能乖点，没想到他们的工作效率这么差！解剖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么？上手术台有什么好抖的？！我发工资给他们，可不是看他们给我卖萌的！”

　　苏岑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一句，“碎尸的案子影响太坏，局里让抓紧速度赶快查，年底就要结果，总没有线索，上面快催死我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苏岑这些天脸色这么差。

　　破不了案，不只是局里的压力，光是来自媒体的舆论就足以压垮心里素质差的同事。

　　林向晚眉头紧锁，“要不然咱们再把案子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只能这样了，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办公室一起看档案吧。”

　　苏大神发了话，林向晚只能点头同意。

　　看卷宗是件挺累人的活，脑子要不断的旋转，寻找未被发现的案件线索，林向晚看了一个多小时，就觉得头晕眼花，她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习惯性的从包里掏出一只巧克力能量棒撕开。

　　刚吃了两口，忽然觉得有两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林向晚心里一寒，抬起头，“老大……我错了，我不应该边看案子边吃东西……不该把渣掉一地。”

　　“还没有没，给我一根。我原谅你了。”

　　将剩下的半包能量棒都献过去，苏岑满意地接过来，不再拿目光凌虐林向晚，林向晚悄悄吐了口气。

　　老实说苏岑这人不错，业务能力强，也没什么坏心眼，为人直爽，除了嘴厉害了点之外，基本上具备了所有好朋友应该具备的素质。

　　但现实中她的朋友却很少，而且已经年过三十，仍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结婚的对象。

　　以前听说沈士君的小舅舅，沈柯对苏岑有点意思，不过再被苏岑刺过几回之后，也偃旗息鼓了，听说沈柯最近和自己旗下公司一个女艺人打得火热，参加沈士君儿子生日宴的时候，林向晚见过那个叫念恩的女子一面，只一面，她就确定沈柯这段感情又要完蛋。

　　这么说不是她乌鸦嘴，实在是因为她有确切的证据。

　　几个月前泰越地区地震，林向晚受召参加强险救灾，正巧遇到了念恩和她的男伴，那个男人叫什么，林向晚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被压在一间小超市里超过十天，念恩当时明明有机会逃出去，却愿意和那个男人待在一起等死。

　　他们被救出来的时候，俩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

　　就凭这一点，柯小舅舅就输了。

　　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恋人，也许会被现实打败，但一个宁可和你一起死，也不愿独生的爱人，是谁都拆不散的。

　　不过这些事情林向晚并没和沈柯说过，以沈柯现在陷在爱里面，智商为负的情况，只怕她说了沈柯也不会当一回事。

　　有时候人要摔个跟头，知道疼了，才能学着长大。

　　一转眼到了午饭时间，苏岑把沉重的卷宗一合，“不看了，吃饭去，我请你吃牛排！”

　　大神，刚刚看过那么多碎尸，现在吃牛排真的合适么？！还有，你刚刚才吃了半袋子能量棒，现在就饿了？你的胃是黑洞么？！

　　看来女汉子找不到男盆友都是有理由的。

　　市局附近就有家不错的小牛排馆，到了中午生意好的时候，还有排队。

　　苏岑有这里的VIP会员卡，一掏出金灿灿的卡片，立刻有服务生殷勤的引他们上楼到专门的包间。

　　“看照片和现场，可以看出这是个老手，做案手法十分娴熟。”服务生把牛排上好，就出去了，苏岺又和林向晚聊起案子。

　　她手中拿着银光闪闪的刀叉，一刀斩断一块牛排。

　　五分熟的牛排里存了些鲜血，被她一刀切开，血水立刻淌了出来，流在白色的盘子里，看得林向晚触目惊心。

　　自从生了宁宁之后，她发觉自己开始变得心软而又易感动。以前看生老病死，都觉得是人之常情，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寿命不过十几年，也许不能看到宁宁长大，不能看到她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看她穿上婚纱走上红毯……

　　林向晚就觉得受不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意识的说道，“是个老手也马失前蹄了，要不然尸体怎么会被翻出来。”

　　“嘎吱。”一声，苏岑的刀尖在盘子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你说什么？！”

　　“啊？我说什么了？”林向晚猛然惊醒。

　　“就是刚才，你说尸体怎么样！”苏岑脸色骤变，林向晚刚刚说的话让她看到了一丝光亮，但那光亮来得太突然，消失得太快，让她没能抓住它！

　　“我说……我说老手也会马失前蹄，要不然尸体怎么会被翻出来……”林向晚自己把自己的话又复述了一下，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看尸体利索的切割面，一定是老手，有可能是连环杀手，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怎么会在埋尸的时候这么不小心，轻易就让野狗扯了出来？

　　是他在埋藏尸体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还是他想向警方传递什么信息。

　　“不吃了。你和我去刑侦处。”苏岑把盘子一推，拉着林向晚往外面奔。

　　林向晚心里内牛成河，苏大神，不带这样的，说好请人吃饭，我这儿还一口都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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