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裂因程度不同,也分为几种,但无论是哪一种,如果演变成骨折都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林向晚感觉到自己的手肘如今正抵在楚狄的伤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立刻就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轻则她会让他疼上十天半个月,重则……
但是自己真的要做这个决定么?伤了他,他就不能上台了,这事儿没完没了地拖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麻烦,可如果放任他继续这么下去……就像是给一个明明不乖的小孩子尝了糖果的滋味,等下一次,他会不会还拿这一招威胁她?
林向晚一时的犹豫,却让楚狄有了可乘之机,他用双臂缠紧了林向晚,嘴唇温柔地盖在她的脖颈处低语,“我知道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今天钟昆已经把我修理得够呛了,你可以等明天再下手。”
“钟昆?我还以为你今天已经去打擂了。”听到熟人的名字,林向晚心里莫名轻松了许多,只不过一时放松的后果就是使感觉愈发的敏感,楚狄的唇弄得她后背又麻又痒,像是生了疹子一样,止不住地想要去磨蹭。
楚狄见她耳后绯后,一副想逃又不能逃的模样,忍不住笑容更盛,“当然,你以为那些打坏拳的都是三脚猫么?他们的水平恐怕不在钟昆之下,只不过钟昆走得是行家路数,他们都是野路子罢了。如果我今天上去的话……你恐怕就看不到我下台了。”
“你也知道钟昆走的是行家路数,他去打比赛或许可以,但那些打黑拳的可都是玩命的……你确定你能赢了他们?”林向晚不禁担忧,不知H市的黑拳是怎么规定的,是不是不死不休,但如果赔率大的话,恐怕也不能善终。只是练习就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若等到真的上台那一天,还不知道是怎样惨烈的场景。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吧?
楚狄倒不像她想得那样多,用一只手玩着她的长发道,“总比不练要好,临时抱抱佛脚总是管用的,如果万一我不行了……你千万别去求百里佟,百里佟未必想让我死,或许只是想让我疼,你不去求他,他出了气也就算了,你要是去求他的话,他这人喜怒无常,没准到时候他真的会动了杀心。”
楚狄一句话,正中林向晚的红心,她刚刚还在想,要是他真的被人打得稀烂,她要不要让百里佟放他一条生路,看在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可听楚狄这么一说,林向晚立刻倔强地回嘴道,“谁要去求他,你被打成什么样子,关我什么事?”
“好好好……就当我自做多情……”楚狄微笑告饶。
天气很热,两个人抱在一起并不舒服,皮肤紧紧地粘在一起,汗水都淌到一处去,却有种异样的亲密感。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男人和女人就是像这样联在一起的,后来因为太过亲密无间而惹恼了上神,最终被一剑劈开。所以现在相恋的男女,总是动不动就连搂带抱,因为他们的身体在彼此思念对方,就算隔了千万年的时光,也无法阻挡这种本能。
林向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开始觉得别扭,觉得就像是被一只大火炉包围着,后来身体慢慢地就习惯了那样灼热的温度,以及男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呢喃,她已经分辨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或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就好像,要将她的名字,刻在他的血肉中一般。
因为林队长实在太忙,不能天天盯着林向晚跑圈,所以监督林向晚锻炼的任务就落到罪证组的一位兄弟头上。
那人也是H大毕业的,说起来算是林向晚的师兄,师兄比队长可要好说话的多,林向晚练累了他也不催她,只是笑咪咪地坐在一旁等她喘均一口气,然后递过一听可乐。
“练得这么辛苦,看来你们法医也不是好当的。”罪证组的师兄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柔声道。
林向晚嘿嘿笑了笑,“听说再过两个月,全队都要体检,到时候你们罪证组也跑不掉。”
林队长发了话,说她这次集训算是秘密任务,不能对任何人说,林向晚心里虽然觉得这事儿挺扯淡的,但也不敢冒着挑战林队的权威去说三道四。
眼镜师兄挑眉,挥舞了一下自己十分清瘦的弓二头肌道,“真的?假的?那我岂不是也要和你一起开始跑圈?”
“可以啊,未雨绸缪嘛,总比你到时候乱了阵脚要好。”林向晚巴不得多拖一个人下水,十分卖力的鼓动着。可惜眼镜师兄并不上当,站起身又坐下,“呵呵,反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不着急,你先跑吧,你今天还差一千多米。”
林向晚咬牙切齿的扭头泪奔了。
看着林向晚跑完两千米,眼镜师兄与她在局里练习场外挥手作别,林向晚揉着僵硬发酸的肌肉,打了车子直奔市柔道馆。
钟昆自从退役之后,没事的时候就在那里做免费教练,每当他出场的时候,就会有一群少女应授团在场外尖叫,弄得柔道馆像是演唱会现场一般。
钟昆以前也在这里训练过,训练时候也有少女尖叫,那时候他总是笑,一边红着脸笑着一边把陪练像是扔麻袋一样扔出去。
现在陪练变成年轻队员,虽然仍难逃当麻袋的命运,但钟昆却再也不笑了。
少女们都说,她们的微笑柔道王子长大了,深沉了,更有魅力了。但只有当事人明白,长大的代价是漫无边际的疼痛。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一辈子也不要长大,他希望一辈子做个大胃王,而他喜欢的女人,总是坐在他对面,温柔地望着他,给他夹他喜欢吃的菜……
林向晚此去,并不是为了见钟昆。
众所周知,市柔道馆是楚氏在两年前新建的,场馆完全按照国际标准建造,H市的重要赛事都选在这里进行,但众所不知的是,在柔道馆的偏门,从那里往下走两层,会是另一番天地。
地下拳场里,血液与汗水交织的味道,让林向晚有种切肤的熟悉感。
重拳击打在肉体之中,会发出沉闷的声音,血花飞溅,带着绝望凄凉而惨烈的美丽,痛苦的**声,以及骨骼破碎的瞬间发出的清脆声响,都将人们隐藏在心灵深处对暴力与血腥的向往激发出来。
这庞大的地下王国,之所以百禁不忌,就是因为它有它存在的理由,每个人都需要发泄,有的人选择在KTV唱个通宵,有的人选择在自助餐厅自暴自弃,而有些人,他们发泄的途径只有一种,那就是看别人流血。
争斗是男人骨子里的天性,从远古时期,他们就依靠这种手段在氏族里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获取女人的芳心,到了现代社会,商战代替了拳头,变得更加隐秘,也更加高级,可他们无法掩藏自己内心的欲望,与性/欲不同,这种对暴力的渴望无法通过任何别的途径来派遣,不能亲自动手,就要看别人动手,当别人的血液崩出,生命濒临枯竭时,他们就会觉得莫名的满足。
所以说,看一个男人,千万别看他的穿戴外表,因为穿得再好,也难以掩饰其禽兽的本性。
不是拳赛时间,可拳场里却一点也不冷清,每个拳台上都有教练和他的弟子们在争分夺秒地训练着,就连拳台下面,也挤了一些人。目光敏锐的地下经济人,会在这些初出茅庐的新面孔里,寻找可以替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下一界拳王。
林向晚径直走到拳场最里面的练习台,钟昆坐在台下,手里拿着一瓶冰镇啤酒,看见她,就朝她晃了晃瓶子,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向晚走过去,一路上不知踢倒了多少酒瓶子,钟昆见她走近,就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我押他一百块,会赢。”
男人呼吸之间都是酒气,楚狄在台上正在和人对打,没功夫管台下发生的事情,林向晚皱了皱眉,“你喝太多了。回去吧。”
钟昆竖起一根指头在她面前摇了摇,“没事,晚上还要就会客户,现在多喝一点,晚上他们就不好意思再灌我,啤酒喝不醉人的,白酒可就不一样了。说说,你押不押。”
林向晚摸出了钱包,直接拍在钟昆身上,“押,不过我押他输。我要是说中了的话,你和他都给我好好滚回家。”
话音一落,楚狄就被陪练用一计左勾拳打倒在拳台上,他趴在台子上,气喘如牛,拍着台子示意今天到此为止。钟昆脸上怏怏地,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又不是小年轻,三十多年的人了,昨天练习的伤还没有好,今天又上了台,拖着那样满是伤处的身体还想打赢别人?
就这两个人,一个酒鬼,一个急于求成,还想打赢别人?林向晚开始有些绝望,把钱包又拿回来,面无表情地把钟昆架起来,“你要是能站起来,就自己走,我一个人可照顾不了你们两位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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