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师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疑惑,开门见山的问。楚家这么多人,他算是楚夫人一手提拔上来的,谢律师最开始时只是个从山沟沟里走出的少年,因为拼了命的学,所以才能进入高等学府,可是考得进大学,却交不起学费,几千块钱差点把钱律师的老娘逼得跳了井,后来多亏能得到楚夫人的垂青,谢律师才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所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认识楚母,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在楚母与楚狄发生不可逆转的激烈矛盾时,他也和在楚家工作的所有人一样,面临着选择。他知道楚狄正值壮年,如日中天,很多人在他与垂暮老矣的楚母之间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投靠了他,但谢律师并没这么做,他矢志不渝的跟随在楚母身后,替她打理所有和法律相关的琐碎事件。
从某种角度来说,谢律师恐怕是楚家最忠心的人,虽然他的忠心只是对楚母一人来说。
“你觉得呢?”林向晚轻轻地开口反问,“我说和我没关系,楚老夫人就会相信么?”
“她怎么做决定是她的事情,你只要回答就好。”谢律师不动声色的答着,“林小姐,请恕我直言,现在的情况对你并不是十分有利,因为当时现场只有你和叶楠在……”
“所以楚老夫人就断定是刺伤了楚狄?”林向晚叱笑一声,“如果是我动手的话,他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如果当时我不在场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想杀他什么时候动手不行?用什么方法动手不行?在他饮食里下毒,或者干脆等他睡着了,一刀宰了他,这多方便,干嘛非要劳神子找那么个别扭的地方下手,难道我还嫌自己的麻烦太少?”
谢律师是聪明人,不聪明也读不下律师的职称,对于这件事,他心里肯定早有了定论。但碍于对于楚母的忠诚,所以明明知道了答案,他也不得不走这一个过场。
所以对于林向晚的冷嘲热讽,谢律师十分理智的采取了冷处理,就当是听不见。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你和楚先生两人知道,现在他昏迷不醒,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谢律师道。
林向晚一挑眉,把双手抬起来,腕子并拢到一起,举到谢律师面前,“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抓我啊。”
“你没有这个权力,但我可以要求私法机关对你进行盘问。”
“谢律师,既然你这么牛,那还在等什么?”
“林小姐,我……”
“谢宏声,你给我滚出去!”一直在病床上静躺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多日未语,让他的嗓音变得极为暗哑,他开口低沉了说了这一句话,嘴上立刻就裂开了几道血口子。他的声音虽不高,但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果谢律师再不走的话,他恐怕真的会不顾自己死活从床上蹦起来,一拳把谢律师打出去。
“楚先生清醒了?这样最好了。我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探望你的病情,你醒过来了,老夫人就放心了,其他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谢律师很有眼力地答道,说完就退了出去。
还没到供暖的日子,但医院里已经提前就给了暖气,房间里热热的,林向晚起身,“醒了就好了,我叫医生过来。”
“别走……陪我一会儿……”楚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腕子。
他的掌心很烫,因为术后反复发炎,用抗生素也压不下去,所以体温一直在38度附近徘徊。前段时间从特护病房搬出来的时候,楚狄清醒过一阵子,不过那时候林向晚因为回家替他拿换洗的衣服,所以没有赶上,等她回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又睡过去了。
再后来,他每睡个十几二十小时,就会醒过来一小会儿,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看见林向晚在他身边,不是歪在椅子上打瞌睡,就是头枕着床边小憩。
楚狄没叫醒她,因为怕自己一开口,她就会消失不见。
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如果说受一次重伤,就能换她回来,那让他伤得再深一点吧,再要命一些,她是不是就能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了?
今天他其实醒得挺早的,但留了个心眼没睁眼,安静地听着林向晚和谢律师你来我往,他知道林向晚不会是要杀他的人,既然要杀他,何必再来救他,那时他虽失血过多,但仍然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口口声声的喊令他不许死。
她为他落泪。
单凭这一点,他就可以确定,她是真的不想让他死。因为她可以伪装笑容,却从来也没有办法伪装泪水。像她那样坚强的女子,是不屑于在自己的敌人面前落泪的。
再加上后来她没日没夜的陪在他的病床前,就更让他坚定了这一点。
身体虽然是疼的,但心中却有些小小的窃喜。楚狄想,他们之间的坚冰,会不会因为这次受伤而破裂融化?
林向晚顺从的坐了下来,拿起放在床头的沾湿的棉花球,在楚狄的嘴唇上擦拭着,“既然醒了,就要早些配合医生治疗,你知道不知道审计局和税务局的人来了多少次?如果不是看你伤得快死了,估计他们会把你摇醒,让你解释帐务上面的问题。”
林向晚的话没有半分夸张,全是实情。楚氏的查帐工作并没有因为楚狄的受伤而停滞,几年前的旧帐被人重翻了出来,不管能不能见光的东西都被摆在了桌面上,市里来的人是铁了心要把楚氏查个底朝天,所以一点情面也没给楚狄留。
大队的审计人马都在楚氏里静侯着,只要一等到楚狄苏醒的消息就会直冲到医院里。
楚狄眉头紧锁,两眼之间形成个川字道,“真麻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醒。”
“不醒?不醒人家就会放过你啦?到时候直接把你银行帐户冻结,公司停业,股票停牌,难道你想要这样?”林向晚没好气的答。这男人明明伤的是肚子,怎么连脑袋一起都坏掉了?
只不过她的坏脾气却没影响到楚狄,楚狄轻轻笑一声,然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在担心我?”
“鬼才担心你。”林向晚飞快地否认,“我只是担心我和叶楠未来的生活质量会不会下降,我警告你,公司就算倒闭了,该给叶楠的一分也不能少给!”
好像已经很久,她都没有这样凶巴巴的威胁过她了。这段时间她总是笑,客气的回答他的每一句话,与他相敬如宾。但他却恨死了那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她之间就像是隔了层无法穿透了冰膜,明明可以看得到她,但却碰不到她。
他想撕去她虚伪的笑容,告诉她,他宁可看她目露凶光的样子,也好过看她带着假面,笑意盈盈,但他又不能,因为他不配,因为她现在的样子,都是他逼的。
现在,终于,她恢复了原样,他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食言。我保证。”楚狄轻吻着林向晚的手掌,他唇上干涸的裂皮蹭过她掌心时,有种微微的酥麻感。林向晚缩了缩手,“最好如此。”
承诺,只是因为没把握。
说得再恳切,也敌不过命运轻轻的一碰。
楚狄伤得虽然重,但渡过了最危险的关头,恢复起来也还算顺利,再加上他的体质一直很好,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伤口就基本上愈合了。
又过了一周,林向晚已经不用全天侯地陪在他身边了。
她和叶楠又重新搬回家,每天上午林向晚都陪叶楠在家里待着,等用过了午饭才去医院探望楚狄。
林向晚开始学习做饭。
有很多男人说在厨房里的女人是最性感的,因为食色性也,食欲与性/欲总是密不可分。
不过林向晚学着下厨,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只是觉得总是让叶楠吃外卖,不是一件十分人道的事情。听说小珍之所以被养成了小包子的模样,都是因为她妈妈不善厨艺,再加上专心写作,所以总是给她买快餐吃的缘故。
她可不想叶楠也吃成个小肉球。
再加上,某个病号,总是用一种听上去若无其事,但实际上自怨自怜的语气时不时的对她说,“你看人家XXX房的那位先生,每天都能吃到女朋友亲手做的便当。”
“还有XXX房的XXX,没事总拿着太太做的便当炫耀,一到午饭时间,整个楼道都是他的便当味道。”
诸如此类的言论,真的太讨厌了!
林向晚迫于各方压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重新操起锅铲。
但想要学会做饭,却实在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短短的几天功夫,小别墅里的厨房就像是经过了美军的炮火侵袭,贴着炉灶的半面墙都被烧得焦黑,每到午饭时间叶楠就会窜到玻璃房里,因为用不了多久,从厨房蔓延出来的烟味就会充斥到每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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