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磨磨蹭蹭地吃到下午两点钟,再加上等楚狄派人去拿玩具,林向晚带着叶楠告辞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楚狄不愧为一个好商人,他在两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无意中”透露给他,在自己家里还有一件更大的竹结制成的泰式竹楼,叶楠要是想去参观的话,他随时欢迎……
开车往家走的时候,叶楠像只想要掏蜂蜜又害怕被蜜蜂叮咬的小熊一相,双眼闪闪目光纠结地瞧着林向晚,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林向晚提出那样非分的要求,那个叔叔是妈妈不喜欢的坏人,他也不应该喜欢他……可是……可是……可是他拿出来的玩具,真的很有意思……
林向晚专心地开着车,没注意到儿子的变化,车子一个转弯后,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问楚狄到底是怎么伤到的……
人与人的距离,就是如此吧。
虽然有人说,不管多么深刻的伤痛,只需7年都会痊愈。因为,科学证明,7年的时间,可以把我们全身的细胞都更换一遍,一个旧细胞都没有。
但他曾伤她那样深,恐怕是一辈子也无法痊愈的伤。
“妈妈……妈妈……”叶楠见林向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会他,就着急地用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林向晚扭头,“怎么了宝贝?”
“我们能不能再去找那位叔叔玩?”叶楠鼓起勇气问道。
林向晚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妈妈会给你找一套那样的玩具,我们自己在家玩,不去找他,好不好?”
叶楠“哦。”了一下,没在说话,林向晚敏感的察觉到,小孩儿的情绪有点失落。
“阿楠……你喜欢那位叔叔么?”
林向晚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虽然叶楠是她一手带大的,在今年之前,他甚至没有见过楚狄的面,但父子之间的血缘亲情,却是一件很神奇又微妙的东西。你无法切断它,更无法抹杀它,林向晚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难题,如果叶楠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在自己和楚狄之间,叶楠总要有一个挑选,但她自私的以为,不管楚狄拿出怎样的条件诱惑,叶楠都应该是选择自己的……
可是……
可是当这个问题,真的由她提出来的时候,林向晚没想到,自己竟如此的张皇。
叶楠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小东西,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敏感心思,过了一会儿,叶楠才闷闷的说道,“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他总是偷偷的看妈妈……等妈妈看他的时候,他就把头转到一边去……小珍说,她爸爸就是这样偷看她妈妈的,如果正大光明的看,她妈妈会生气……”
小珍的父母早年因为感情不合而离异,等真的离开后,小珍爸才觉出女儿和老婆对他的重要,想要重新开始。可小珍妈虽然长得像个白团子,但性格却很倔强,一直不同意复合。
小珍每次和叶楠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总会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气道,“哎哟,这两个人哟,真是让我操心呐……幸好你没有爸爸,要不然你也会操心的……”
“妈妈,你还在生他的气么?他说他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他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要不要信他一下下下?”见林向晚久久没有开腔,叶楠继续小声道。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紧急停车带里,叶楠吓了一跳。忙把手放开,改为拉住林向晚的手,“妈妈,怎么了?”
林向晚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微微地摇了摇。“妈妈有一点点累哦,宝贝,让妈妈歇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她的儿子,问她,要不要再信他一下下。
他可知道这一下下,可能会毁了她所有处心积虑的一切?
他可知道这一下下,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可他开口问她了,她就要给他一个答复,或许这不是她想给的,但却是他想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所有的一切,她都会满足。
“宝贝,如果你希望妈妈给他一次机会,那妈妈就给他一次……可是只有一次哦……”林向晚歪过头,对叶楠撑起一个笑容,叶楠见她笑了,就放心下来,然后他像小狗似的趴在林向晚腿上,眼睛一闪一闪地问着,“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找叔叔去玩?”
林向晚从秋珀回来,休了一个星期的假,现在已经过了五天,还有最后两天,她已经做了计划,要去参加叶宽的婚礼。
如果是别的叶家的亲戚办喜酒,林向晚恐怕都会找个理由推了,原因很简单,当年她落难时,没人对她伸出援手,现在她荣归故里,也没打算和他们再攀关系。她不是个大肚的人,有些帐她算得很清楚,与其和那些人说没用的话,假笑假亲,还不如陪叶楠在家睡觉的好。
可叶宽不是别人。
叶宽几乎看不出任何叶家人的影子,他从小就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也没什么心眼,是个纯良的男子。就在当年,林向晚和楚狄在车内的偷/拍照爆光的时候,叶蓉羞耻得几乎盼着林向晚死掉,根本不认她这个姐姐,而叶宽则只是傻傻的问她,大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在知道真相之后,叶宽也保持了沉默,有时候在学校,遇到讨厌的同学,拿这件事情取笑他,他从来没人林向晚讲过,总是自己用拳头解决。
直到学校班主任后来找到家里,从香姨的哭天喊地指桑骂愧中林向晚才得知这些……
叶宽对她来说,是真正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地那种。从小林向晚就是他的偶像,他最听的不是叶衷的话,而是林向晚的。就算这么多年后,林向晚一句话,不让他的生意和楚家再纠合在一起,叶宽立刻着手去办,一点也不拖沓。
放弃了大主顾不要,对家刚刚开张的小文具用品公司来说,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连叶宽的未婚妻都埋怨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放走一条大鱼,不过叶宽只是憨憨的笑笑,说大姐说的话一定有大姐的道理,让她不要瞎掺和,弄得未婚妻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姐,一直心怀不满,没事就在叶宽旁边说两话。
直到后来林向晚让沈士君托人把叶宽弄进了政府部门的采购清单里,叶宽的耳根子才算清净了。
酒席办得很热闹,香姨这些年的老牌友加在一起就占了十几桌,人人喝得面红耳赤,桌上觥筹交错。林向晚虽然坐在主桌上,但除了叶蓉,别的亲戚她都不认识,想必都是香姨那边的。
叶蓉自然是不稀罕和林向晚说话的,就算和她同座一个酒桌,她都觉得受了委屈。她不开口,林向晚自然也不答理她,于是热闹得酒桌上,就数这两个姐妹最为沉寂。
香姨穿了件黑底耦合色的中式改良旗袍,在宾客间迎来送往,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她这些年着实见老了,眼角都挂皱纹,不过她身材保持得不错,一点也没发福,连小肚子也没有,看上去还是风姿绰约。
林向晚喝了叶宽和新娘子亲手敬的酒,塞了厚厚的红包给新娘子之后,就打算走了。
不过还没等她走出酒店大门,就被香姨从后面追了上来。
“哎呀,小晚,阿姨还没来及和你说说话呢,你怎么就走了。”香姨满脸堆笑地拉着林向晚,把她托到一边的偏厅里。“你看你,来就来吧,还给小纯那么厚的红包,多不好意思。你现在日子过得还好吧,听小蓉说,你和楚先生又合好了。”
“我和楚狄没关系,叶蓉误会了。以后这样的话,阿姨还是少说一些吧,别人误会我倒是没关系,要是被楚家人听到了,恐怕会不高兴的。至于那个红包,香姨不用客气。我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这点份子钱总还是出得起的。叶宽是我弟弟,那是我做姐姐的一番心意。”林向晚恭敬的答着。她摸不透香姨追出来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总归不会离开一件事,钱。
她现在虽然有些钱,但那些钱都是给叶楠准备的,别人一分钱也别想沾到。
香姨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虽不痛快,可脸上的笑意却没减去半分,“你看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直,香姨知道你从美国回来,心里高兴极了,只不过怕影响你工作,一直没敢去找你。你看你今天有没有空?香姨想请你喝杯茶,咱们娘俩儿好好聊聊?”
“今天不方便吧?叶宽婚礼,香姨要是离开了,那怎么行,我看还是改天吧。”林向晚说着,又要往外走。香姨立刻拿出千斤坠的工夫拉住她,“改天也行,我订个日子吧,要不然就下周,下周五怎么样?你现在住哪儿?我去找你?”
林向晚听到这儿,已经有些烦了。她天生有些冷感,最讨厌被不熟悉的人接触皮肤,香姨的手上同了许多汗,紧抓着她的腕子,让她心里一阵阵的起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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