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不爱哭,也不爱笑,年纪小小的他不爱和任何人交谈,他只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看着林向晚买给他的种图册,他喜欢复杂的几何构造,喜欢将钟表或MP3之类的小物件拆开,林向晚觉得,在他小小的脑瓜里,一定藏着一个无比繁华绚烂的世界。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舍得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在陌生的国度里生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放弃了优越的学习条件,来到这个以黑道闻名的城市读一个名不见经转的社区学校,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逃过某个人找寻。
林向晚不知道楚狄在她离开后为什么要找她,那种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的劲头,让她除了厌恶,就没有别的感觉。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而当我回来时,你一定会身处地狱。
在雪地里挣扎了快半个小时,林向晚总算挪到汽车旁。看见被雪埋了半个身子汽车,林向晚哀号一声,痛苦得用手直抓自己的头发。
天要绝我!
这么大的雪仍在绵绵不绝的落下,以她的体力,要铲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车子从雪里刨出来?更别说,还要在雪地里铲出一条通道……
正在绝望之时,林向晚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沙沙地脚步声。
徐云起毫不费力地从雪地里趟了过来,一把将正在端在地上玩雪玩得不亦乐乎的叶楠拎起来抗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大步流星的来到林向晚身旁,“需要帮忙么?”
瞧着某人挥汗如雨地在车外忙碌着,林向晚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生活中独挡一面,但有些时候有个男人还是省力很多的。
有了徐云起的帮助,靠林向晚一个人要铲几个小时的雪,不用半个时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听见前车盖里传来车子强戏有力的发动声时,林向晚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着车外忙得满头大汗,像是传说里的仙人般,身上散发着淡淡热气的徐云起,林向晚开口邀请道,“麻烦你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林向晚的房子离拳场不算太远,开过几个街区就到了。
虽然夜已经深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林向晚依然十分谨慎地驾驶着,车子在雪地里缓缓地爬行。
叶楠在雪里玩了一会儿,早就困得不行,一上车就打起了瞌睡。徐云起从反光镜里瞧见他像是小磕头虫似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忍不住笑了笑,脱上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你住在哪儿?过了西区我就不是很熟了。你会不会指路?”虽然问着徐云起,但林向晚仍是把GPS打开了,从徐云起的谈吐来看,他像是来美国没多久,恐怕对芝加哥并不是太了解。
果然,徐云起皱起眉头,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到底叫什么街,于是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只火柴盒。
老旧的火柴盒一面印着一个全/裸的丰腴美人,别一面则用花体印着酒店的名字。
“就在这座酒店后面,拉丁区里。”
“拉丁区?不会吧,那些鼓噪的家伙最喜欢拉帮结派地欺负新人,你这个样子……”林向晚有些担心地瞧了瞧徐云起。
拜坦克所赐,他的眉头被撕开了一条不小的口子,因为天冷,伤口被血浆糊住,显得十分恐怖。徐云起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一般不敢惹我的。他们打不过我。”
一般不敢,并不代表今天也不敢,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嘛?今天看你受了伤,正好把以前的旧帐都一并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林向晚并没有开口多嘴。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久了,她开始学会防备别人,尽管徐云起刚刚才出手帮过她,但她也不打算管他的闲事。芝加哥的西区,是全美治安最差的地方,能在这里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看徐云起刚刚台上一招必杀的绝技,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想从他这里讨到便宜,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再说了,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明明知道人家有难处,又帮不了人家,伪善!
跟随着GPS的指引,借着路上昏黄的灯光,林向晚总算找到火柴盒上印着的酒店,车子停在酒店旁黑暗蜿蜒的小巷外,林向晚熄了火。
“就是这里了……今天谢谢你。”
徐云起缓缓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很努力地护住了头部,但坦克拳头的威力仍是把他打得有些轻微的脑阵荡,刚刚在外面,天气冷他一时还没觉得什么,在车子坐了一会儿,身上暖和了,伤口上的血痂慢慢溶化了,血又重新涌了出来,他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药。
从兜里摸出几张百元的钞票,不顾林向晚的拒绝把它们塞到贮物盒里,徐云起拉开车门,“没关系,就是出了些力气,没什么大不了的。还给你的保险钱,赶快开车回去吧,这边不安全,记得把车窗锁好。”
说完,他就跳出了车子,双脚落地的时候,身子微微的晃了一晃。
林向晚看着徐云起的身影一歪一扭地向前走着,像是喝醉了似的,她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有他头上受过重击,使他的平衡系统暂时出了些乱子,无法良好的协调身体各位关节而导致的,如果不赶快治疗的话,伤势蔓延,这种症状或许会更加恶劣。
纷纷扬扬地大雪很快就在徐云起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他走了一会儿,像是支撑不住似地,停下脚步,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坐在黑暗的巷子里。
林向晚低下头,她看见他塞在盒子里的绿色的美金上染了些鲜红的印子。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当她在反光镜里看见叶楠熟睡的小脸儿时,她强迫自己狠下心,把头扭过来,不再去看徐云起踉跄的背影。
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不要心软,不要管闲事。
虽然在心里将这三个不要反反复复的念了许多遍,但当林向晚看到巷子那一端有几个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向徐云起靠近时,她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系列如八婆,脑残,圣母白莲花后,仍是起动车子,打了一把轮,让小车飞快地窜进了巷子里。
车停,门开,林向晚麻利地从车里跳出去,用全力架起徐云起,把他从地上托起来,赶在那些人跑过来之前,把徐云起塞进自己的车里。
在激烈愤怒的骂声中,小车一溜烟地开远了。
“去哪儿?”虽然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只疯狂的兔子,乱踢乱跳地让他无法集中思想,但徐云起仍然知道自己被救了。他刚刚坐在雪地里,虽然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但本能告诉他,四周充满了危机。
林向晚紧抿着嘴,没有回答,生怕一开口,就会失控地把自己和他骂个狗血淋头。
她干了什么?她怎么会见义勇为?如果刚刚车子坏在半路上,或者那些人跑得快了些,现在自己和叶楠会是怎样的下场?!
坐在身边的女人,周身虽然散发着极不愉快的气场。但徐云起仍是安心地闭上眼。
他怀里揣了几千美金,再加上他来的第一天,曾经教训过一个正打算强奸自己邻居13岁小女儿的小混混,这两样加在一起,足够让他暴尸街头的了。
真不错,又捡了一条命。
徐云起想着,轻笑了两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一朵娇艳诡丽的红花。
“喂喂喂,我警告你啊!!要吐下车去吐!!不要吐在我车上,上星期刚洗的车子啊!!人工费很贵的!!”怕吵醒叶楠,林向晚压低了声音怒喝着,摸出几张纸巾拍在徐云起胸前,顺便在他的胸口摸了一把。
男人的胸肌坚实性感,摸上去又不像石头一样坚硬,手感很好。但吃别人豆腐并不是林向晚的目的,她只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吐血,会不会一直吐啊吐的死在自己车上,那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好在,摸了一把之后,林向晚可以确定,他只不过是因为刚才被打得太惨,所以牵动了旧伤,才会吐血,离死翘翘还远的很。
“你经常做这种卖命的生意么?”把长得像个乌龟似的小车开得像极品飞车里的法拉利,林向晚仍是没忘了盘问徐云起。
徐云起用纸巾用力地压在自己的伤口处,深吸了几口气将撕裂的疼痛故意忽略掉,“我没念过什么书,人又不聪明,做别的都不行,就会干这个了。”
“没念过书?名字倒是取得不错。徐云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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