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自杀（二）

…………

听着警笛声由远及近。

霍尔站起身，轻轻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地碾熄了，然后向驶来的警车走去。

这是一辆黑色的箱型车，从外观并不能看出什么，车子行至近前开始减速，并缓缓驶入了人群，人群随着车子的前进，朝着两边分隔开来，直到车子在警戒线外停下，人们又重新聚拢在一起，在线外形成一道拥挤的人墙。

车箱的后门被从内打开，从中下来了几个穿戴着白衣白帽，带着白色胶质手套的工作人员。

霍尔走到他们面前，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是法医鉴定中心的人？”

“是的警督，路上有些耽搁了，能麻烦您带我们去察看一下死者吗？”

“嗯，跟我来吧。”

霍尔带着几人走到盖着白布的担架前停下，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俯下身来，将布掀起了一角。

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他便伸出手，用两只手指撑开了女人的眼睛，另一只手拿着手电向其中晃了晃，随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在霍尔的注视下，他又匆忙地检查了死者的足底，并把手套摘了下来，一会儿将手指放在了女人的鼻下，一会儿又用手背轻触在死者的脖子上，脸上疑惑的神色更浓，

“霍尔警督，请问死者已经发现多久了？”

那个法医重新将白布盖上，起身转头看向霍尔。

闻言，霍尔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这应该是你们的工作。”

法医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霍尔指的是预测死亡时间这件事，便解释道：“十分抱歉，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才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霍尔闻言，眉头缓缓散开，摩挲着下巴道：“从接到报案直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有两个小时，由于接到的是匿名报案，所以并不知道死者具体被发现的时间。”霍尔在说完这段话之后，发现对面法医的神色似乎有些怪异，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听到询问，法医显得颇为犹豫。

“很奇怪，我刚刚观察了死者的瞳孔，发现瞳孔内并不浑浊，而且没有散大现象，对光反射也并未完全消失，我又检查了死者足底，没有发现尸斑，肌肤也很柔软，没有出现僵硬现象。”

“这代表什么呢？”

霍尔听不明白这些，便继续询问道。

“这些现象全部都表明，这具‘尸体’并没有完全死亡，她的大脑还在运作！”法医一边分析，一边又蹙紧了眉头。

“我本以为她只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假死’状态，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如果是假死状态的话，心跳与呼吸虽然会微弱到难以察觉，但仍然会处于工作状态，可她的心肺功能却已经完全停止了，我感觉不到她任何的呼吸与心跳，如果人体没有血液运输氧气，大脑会在8分钟内死亡，脑内细胞会在15分钟内全部死亡，可是现在……”

霍尔似乎听懂了一些，面露惊色地询问道：“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没死？”

法医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正确的来说，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没有死亡，可是人真的可以在失去心跳和呼吸的情况下存活两个小时之久吗？”

面对着法医的的疑问，霍尔并没有回答，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他也束手无策。

“人类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是AI呢？”

突然，一旁有人试着提出了这个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刚刚提出，但却被立即否决了。

“不对，她确实是人类没错，人类的瞳孔与AI是有所差别的，这点我还能分辨得出来，并且她的皮肤下能看到细小的血丝，也可以证实她是一名人类。”

霍尔也点了点头，“并且在局中记录的档案上，也可以查到她完整的信息，她确实是人类没错。”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还是霍尔率先开口了。

“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她送到医院吧。”

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相互对视着，目前死者的状态还不能明确，警方也并没有诊治的能力与医疗器械，如果“死者”并没有确定死亡，而他们对此判断失误的话，这个责任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

“也只能这么办了……”

决定下来，几人将担架抬到了车上，并疏散人群，准备开车将“死者”送往医院，然而就在此时，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都给老子躲开！别挡道！”

随着人群中的一阵骚乱，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诶呦！这不是霍尔警官吗？您这是在忙什么呢？”霍尔一下便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寻着声音望去，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一个秃着脑袋的光头男人，带着身后的一众小弟从人群中传过来，所过之处，人群迅速地分隔开来，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恐惧，在眼底最深处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显然对这些人避之不及。

光头男脸上带着自认为和善的微笑，走到霍尔面前停下，然后很自然的向前伸出了右手。

霍尔看着悬在半空的右手，身体并没有动，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

光头男吃了瘪，到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缓缓收回手，仍然笑呵呵的说道：“别这么冷淡嘛，霍尔警官，您看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也都是给别人做事的，何必搞得这么僵硬呢？”

“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尔可一点都不相信这家伙的鬼话，他心里知道，如果哪天有机会除掉自己的话，眼前这个死秃子绝对是第一个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

“哈，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小伙计今天突然失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平时有些招摇，也有不少人对我不太喜欢，所以我有些担心他的担安危，便带着人一起出来找找。”

光头男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担忧的表情，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霍尔。

“诶，霍尔警官，您看到我那小伙计了吗？”

“我不认识你的什么伙计，这儿也没有你要找的人，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赶紧离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霍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令人讨厌的蝇虫。

光头男眼底冷色一闪而逝，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打量着霍尔的身后，他的视线正落在已经被抬到车中的担架上面。

霍尔也注意到了光头男的目光，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彻底的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仿佛能将空气都凝成寒冰。

“今天的这起命案，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

光头男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仿佛感到全身浸没在冰块中，冰冷刺骨。

“嘿嘿，怎么会呢？警官您想到哪去了？我就是想看看那里面躺着的人，是不是我的那个小伙计！”

霍尔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光头男，令他的额上冒出了冷汗，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来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否则……”

光头男浑身陡然一个激灵，却立刻又笑了笑，回头对着那个瘦小青年道：“你，去看看那里面躺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瘦小青年得到了光头男的命令，又转头看了看那个叫霍尔的警官，心中怯怯。

在他看到霍尔的第一眼，就对这个胖子警官充满了畏惧，他的名字叫做伊登，从前是个小偷，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偷窃了，但每当他见到警察时，双腿都会止不住颤抖，这次也一样。

他试探着走上前去，在霍尔的目光下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他低着脑袋，仿佛一抬起头就会被霍尔发现，并把他抓走。

“快点儿！”

光头男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伊登踉跄着向前冲出了几步，但却并没有摔倒，这脚的力道并不大，只是借着力量将他送出去而已，伊登知道，在霍尔的面前，光头男并不会太过分。

可这仍是让霍尔皱了皱眉，但他却并没有说话，他察觉到，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似乎有些怕自己。

这使他感到有些奇怪，放到这个青年身上的注意力便更多了一些。

伊登正从人堆里面穿过去，他此刻正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的身旁至少站了有七八个警察，伊登觉得自己仿佛被警察包围了。

他停在车前，望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他心中更为害怕了，除了自己的奶奶，他还从没有接触过死人，更何况那白布下的女人可能就是他害死的，正确的来说是光头男害死的，但他觉得自己和光头男是一伙的，他害怕白布下的女人，此时正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

他看到自己伸向白布的手，正微微颤抖着，可他却没有退路，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块白布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伊登扯着白布的手猛然一掀！令他安心的是，他所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此刻那个女人正闭着眼睛，安然的沉睡着……

灰色的永恒诗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