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之门（4）

沿着小路继续走，来到人迹罕至的老旧公园，找到一张刻着象棋盘的石桌子坐了下来。

晨漫和远之铭是朋友关系，按照晨漫之前说的，应该是加以相当信任的朋友，所以我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晨漫讲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使其更容易相信。

当然，还有她所看见的那些奇怪景象。

红色的杂乱血肉，各种层次的红色血迹，荒诞恐怖的“梦境”。

克隆人，并非单数的克隆人，眼前还有一个明显独立，常人一般的克隆人。以及接下来将要前往研究所的行程。

还有放在字里行间没有明说的危险。

远之铭温和的脸色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微微皱起的眉间和倾斜思考的脑袋说明了她此时心中绝对不再平静。

垂下的眼睑遮掩住了她真正的眼神，我以为她会对这些虚构一般的故事产生抵抗和复杂混乱的心情时，她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语气中甚至察觉不到怀疑，这让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她并没有完全听清或者理解。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开口问出了有些白痴的问题。

这个问题几乎没有意义。

“奇怪……嗯，确实是奇怪没错，但奇怪的事情并非不会发生。况且晨漫能告诉我这些并且让我帮忙，我很高兴。”远之铭温柔的微笑道，依然是一副温和轻柔的样子。配上淡粉色，流一缕长发在侧前，后面梳着小辫子固定发型，静若处子。

“是吗，真是很好的朋友呢。”

就像是职业习惯，我下意识说出了夸赞。

远之铭对此……她表情似乎有些颤变，但瞬间就消失了。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去那个研究所会不会太着急了？一般来说应该先调查一下吧，建在山林中的现代建筑，而且是先进又复杂的研究所，应该难以保持低调和平静才对。”

避开晨漫的视线，远之铭转头朝我问道，原本回荡着柔波的明眸里射出一道精明的视线。

明明是老旧又安静的公园，我却觉得正处在针锋相对的双标现场。

还好，这种情况也并非第一次见。要是被人随便盯一眼就承受不住而暴露，那我恐怕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饿死了。

对于远之铭的怀疑的视线，我并没有多少反应，但也并非无视。

我轻轻点了点头，露出认同的表情，“确实是太着急，但时间上确实是应该着急一些，这是晨漫的意思。”

第一句话，我就指向了晨漫。

听到是晨漫的意思，远之铭的疑问更重了。

于是我接着说，并且看向晨嫚：“晨漫看见的那些，尽管确实没办法判断或者进行直接的验证，甚至可以说荒唐，但至少按照其中看见的海桥市标志风景——入海之桥，来到海桥市，并且我们还非常碰巧的遇见了。”我将碰巧两个字加重。

关于这些，之前晨漫就已经说过，现在我刻意拿出来提醒，就显得不仅仅是碰巧。

远之铭就算外表上是温雅型的，但也透露出了凝重。

预料之中的发展让我心里安定了一些，继续说：“所以，其中是不是有某种含义？相比拼凑而出或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类的噩梦，那其中会不会有一些预兆？要知道，那个场景中并不安详，危险的信息表露无遗。”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预知梦？突然去海桥市，碰巧遇见你，某种程度上已经互相佐证，难道之后也会发生……？”远之铭对我虽然有怀疑的态度，但语气却是不自觉的平和下来。

或许是因为外表和晨漫相同的原因，也可能是了解到其中含义对于晨漫是有怎么样的重要性。

远之铭对我的怀疑逐渐减少，不过一时半会是没办法打消，也不需要急于一时。

我只需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就行了，至少是不会对表面看起来合理的事情进行怀疑就足够。

毕竟，她能以一种相对正常的态度和我这个克隆人对话就已经很了不起。想起她之前对于奇怪事情的见解，让我对她曾经历过事情产生了兴趣。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可以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面对和接受如现在的奇怪事情？

“不，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停下心里对他人过去的好奇，一口否定道，“只是用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一个判断和有根据的猜测而已。要说预知性，无法完全否定，但想要肯定也是困难的。那些场景里缺少联系，没办法用于推算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过是不是可以当作一个提示？一个警示？就像提醒晨漫——海桥市的标志风景。”

几乎没有隐瞒，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真话，我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百分百的谎言在一般情况下，很容易被现实，或者说是真相给戳破，但要是将两者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效果。

也就是说，我这张嘴巴说出的是不是谎言，是不是真相，两者有多少，都是无所谓的。

世界纯粹的事物极少，这个极少，也是抱着怀疑的原则给出的。

从出生到成年，再到如今，没有……应该没有见过所谓的纯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题外的思绪一闪而过，我重新注意眼前。

相比若有所思，觉得我说的在理的点头，抿着嘴唇在沉思的晨漫，坐在旁边的远之铭反而更加紧张。

远之铭非常担心的伸手握住了晨漫的手，说道：“难道，是在提醒之后会遇到危险？克隆人的事情已经确定……也就是说——有人想害晨漫？”

相比我直接讲出其中的危险，不如让她自己去意思到，这样反而更加有效果。

现在，远之铭应该就想到了那个充满血红的场景，在我的暗示下，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警告。

“嗯……”我不置可否，重新提起话题：“不知道，所以，事情——哪怕目前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甚至连具体的目标是什么，但目前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调查克隆人，调查研究所吧？而且是抓紧时间，但又要谨慎合理的进行。”

我面色沉重，没有刻意加强语调，但降低语速，将每个字清晰的传进她们的耳朵。

将未知的危险进行放大，几句话就将气氛的压力提高到了一个阀值。

最终，我说出了晨漫曾经告诉我的话：“毕竟，晨漫和我都想要救她们。”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后。

“我明白了。不过两人进入地下研究所，让我去会不会更安全？毕竟我是高级法师。”

远之铭虽然面朝着我，但眼神却看向晨漫，露出担心的意味。

高级法师？

那可是除了刚入职，年薪普遍可以到几十万的等级。一般都是魔法大学毕业生，而远之铭年岁应该和晨漫相同，最多十八出头。

用年薪判断法师等级比较通俗，对于现在而言，重要的是行动，或者说是战斗力。

但……这个世界又不是中世纪，也不是战争混乱年代，是对一个大多普通人而言，相当平和的现代。

虽然确实有一些地方在打仗，但相对整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想要确定高级法师能打几个人……我又不是真的专家，嘴上说说根本不能确定实际。

不过从之前一分钟不到的暴行来看，以及远之铭的语气，她应该比晨漫要强不少。

晨漫之前也说过，比她厉害的法师很多，自己除了无限魔力以外都是下品。

要是从安全角度，确实是远之铭和我一同进入地下研究所比较好。

“还是晨漫和我去吧。”我摇了摇头，不留余地的说道。“安全角度……潜入研究所的计划虽然考虑过很多，但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角度，实在是很困难啊。我们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而且很难在短时间通过别的方式了解。而晨漫所看见的那些……我觉得进入研究所或许可以发现什么，毕竟耳听和眼见的差别是无法弥补的。”

“我也觉得这样会比较好。我不想，错过一点可能，那样的话……”晨漫话止于此，露出请求的眼神。

“好吧。”语气听上去像是考虑了很久，实际上一秒不到，远之铭就认同了。

“其实……”见计划已经定下，我语气缓和许多，“这个计划本身就是在未知的情况下制定的，只是规定大致的行动流程，并不是压死的，要是出现一些情况，导致流程困难或者无法进行，那就需要随机应变了。守在门口望风——听上去好像无关紧要，但对于这个需要面对许多未知的计划而言，可是相当重要的。因为……”

我确定将自己隐藏的完美之后，才说道：“入口，也是之后的出口，它有一些特殊，想要随意行动很困难，所以有人看守是非常重要的，要是需要援助，也可以通过这个入口快速潜入。简单的来说，就是里应外合。”

将门口望风这个位置，真假掺半的提高一些后……可能是我的错觉，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喜悦的跳动。

“距离晚上还有一些时间，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我如此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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