α1-9

真正得知言雨笙在天台上算了整整一晚上是第二天的清晨，我从床铺上醒来，没有看到言雨笙的身影。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特意还给他留了个门，可是昨晚门是什么样的状态，今天早上还是什么样的，他的床铺也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动过。

我洗漱完毕后，赶往天台，言雨笙还在那边算，就像是着了魔障那样，一个笔记本都已经写满了，笔记本被随意的摊开在地上，他开始在自己的专业书籍上做着不知名的运算。

『言雨笙。』

我这样的喊着，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我都已经慢慢的走到他的旁边了，但他依然在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中午你们专业课啊，你不去吃早饭吗？』

言雨笙停下了笔，沉默了好久，但是应该不是在专心的想有关于专业课的事情，而是在盯着他的运算结果而出神，过了好一会才回了我一句：

『跟周子芥说一下，让他帮我请个假。』

『你专业课啊，你确定要请假？』

我有点不理解，言雨笙曾经明确表示过，他是非常喜欢自己的专业课老师的，他的专业课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至于在专业课请假去干别的事情，言雨笙这是第一次。

『别废话！』

我很少看见言雨笙生气，像这样的，也是第一次。

我决定不再去打扰他，给周子芥发了个短信，让他帮言雨笙请假，然后离开了天台。

我不知道为什么言雨笙自己不去给他们老师发个信息请个假，还要去麻烦要去医院复查的周子芥来做这个事情。难道真的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他到底在运算着什么？有那么重要么？

中午的时候，我猜到了言雨笙还在进行运算，于是带了一份午饭去天台，然后果不其然，他仍然在那里，专业课的书籍也扔到了地上，上面写满了草稿，都看不见原本印刷了什么样的内容。

我把午饭放在了他的身边，他没有理我，还是在那里运算，不过是在口算。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给我带一个本子，厚一点。』

『现在就要吗？』

『现在。』

我只好下楼去给他买了一个又黑又厚的记事本，价格是7块，我先给垫着。

言雨笙接过笔记本之后又开始用笔算了起来，速度比昨天晚上的还要快。

考虑到我下午还有课，我也不能陪着，所以就直接离开了。

在上课的路途中，我遇到了我们借器材的那个天文学老师，她问我器材用好了没有，我其实也不知道，所以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可能还要再借一晚上，那个老师没说什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我回到了寝室，可是言雨笙，还是，没有回来。

我又又一次来到了天台，言雨笙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脸颓疲，双眼无神。我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没有出声。

『呐，我说……这个社团，解散吧……』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社团，散了吧…』

『你说什么？！』

我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情绪有点激动。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好好的社团为什么要说散就散。

『我说—散了—』

他拍开了的我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睛里有一丝决然，

『放弃吧，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紧闭着嘴唇，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你到底算出了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

『你说啊！』

『我说了你能看懂吗！』

言雨笙一把推开了我，捡起地上的书和草稿本，走到了天台的门前，手扶着半开着的门的把手：

『把器材还给俞老师，今天晚上通知大家到社团教室来一趟……讲一下，解散的事情。』

说完他离开了天台，门轻轻的关了上去。只剩我一个人在天台，迎面吹着凉彻心扉的风。

到了晚上，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除去言声笑之外，我们都聚集在了小小的社团教室中，气氛有点沉重。

『为什么要解散？』

丘子明的姐姐也来到了这个社团教室，她是我们这个星空研究社的指导教师，也就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我们这个仅有五人的社团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她的功劳。

『我们这个社团，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言雨笙这样的说着，眼神有些黯淡无光。

『为什么要这么说？』

丘商继续追问，但是言雨笙却把话题引到了我这边：

『顾昊，你还记得我们这个社团因为什么而成立的吗？』

我低着头说：

『开学还没有军训的时候，我和你是一起去填报道表的，后来我得知与你分在同一个寝室的时候，我很开心。

当你在路上看到那些社团的招新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也想创立一个社团。于是，你回去之后，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天文方面的这个主题，还将它命名为：星空研究社。

我也很开心，你开始对我说一些对于未来的设想，而我根据这个做着传单，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们向学生会填交了申请表，学生会给了通过。

我们次日开始在别人招新的地方一起拉人，但是半天没有人来，直到我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言声笑拉着丘子明过来了，我们将他们拉进了社团，最后又拉着你班上的班长一起创建了这个社团，由丘子明的姐姐作为指导教师。

我们因为兴趣聚集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胡闹。

但是我从来就不认为这样就是没有意义的！』

言雨笙盯着我的眼眸：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大一的时候，我们因为在社团教室弄小型火锅而被院级领导批评；大二的时候，我们有一次晚上去市中心那边看电影，结果电影误场、补票，到我们看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车子能够回到学校，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学校之后，宿舍已经关门了，我们集体被记上一个夜不归宿，姐姐还被扣了年终奖金。还有……』

『够了！』

我喝断了他的话，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无话可说。

『姐姐，多谢你三年来的照顾…对不起。』

言雨笙转过身对着丘商说道。

丘商的心里肯定也是很难受的，但是她是老师，她还要顾全大局。

『散了吧，大伙，要怪就怪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吧。』

言雨笙转身拉开了社团教室的门，离开了，桌子上留下了一份社团解散申请，只差了丘商签字的申请。

丘商的神情有点悲伤，但是还是在申请表上签下了字。

『走吧。』

丘子明说道，他拿出了口袋中的社团教室的钥匙。

所有人的面容都不是那么的平静，随着社团教室的关闭，我知道，一段青春在这里，结束了。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言雨笙在收拾着东西。

『你要去哪？』

我有些警惕的问了一句。

『去…回家。』

言雨笙有些心不在焉，很显然是有什么心事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

言雨笙在听到我的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别闹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和辅导员请过假了。』

『我现在就去请假。』

我掏出了手机，联系上了我们的辅导员，当场请了一个长假，我们的辅导员也很通情达理，很快就给了批准。

在火车上的时候，言雨笙的手上一直拿着那个我下午给他买的那个记事本。

在他实在是困的不行的时候，我悄悄地拿过来了看了一眼，上面全是一些我件都没有见过的公式。其中有一道公式用到的最多，我不记得具体的是什么了，只知道，这个公式很重要的样子。我也没能看到多少，他就隐隐有种随时醒来的迹象，我只好把笔记本放回了他的手上。

言雨笙在火车快要到达其中的一个中途站的时候，说要去厕所，我没有想太多，给他让出了位置，他从我的身边挤了过去。

我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他的身上还背着他的双肩背包。

然后，在我看着窗外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台上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言雨笙已经下了车，而这个时候，火车已经再一次的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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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听完了整个故事，顾昊讲的很完整，也很生动。

但是我的注意点不是在这个上面：

『你还记得那个公式是什么样的吗？』

『不记得了，我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那个公式的出现频率很高，但是我没有记住它。』

『是这样的吗？』

我掏出了带有粉色兔子装扮的智能手机，打开记事本功能，用手写输入写下了一个公式，一个很熟悉，说不上来的熟悉的公式：EBT/G=m∫（n→m）mditv2。

顾昊看了一眼我手机上的公式，眼前一亮：

『对，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回答顾昊的问题，而是不由自己的喃喃道：

『造神法则……』

什么意思？造神法则？为什么我会对言雨笙写下的这个公式如此的熟悉？这个造神法则究竟又是代表了什么？

我的脑袋里面如同一瓢糨糊，耳边轰鸣着，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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