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三）

二十来人不约而同呈现出邪人的特征来，魔气萦绕，却都直直的指向一个目标：璃然。

虽然宁序知道他们被赤绫捆绑着无法够到璃然更别说伤害到她，但心里还是一紧，看着邪人狰狞的样子将璃然拉至身后。

而筱千狐看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魔气，赤绫翻腾起一团团火焰将其灼烧殆尽。

“这……就算他们是邪人”，顾源还是有些不服气，“这关我什么事啊。”

“殿下，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成了邪人呢？”

“没说你是邪人”，这点倒是不假，璃然的确没有在顾源身上感受到魔气的存在。

“但，那又怎么样呢”，筱千狐缓缓开口，无视赤绫上挣扎着的邪人，他们已然被魔气所侵蚀，只想着吞噬璃然身上的魔气，一双双红目死盯着她。

“这些人都是你顾源所挑出来的人，里面那个救了你一命，外面这些呢？”筱千狐一边走一边开口，“这两个只怕是你一直使唤干活的，那几个是你要走的专门跟你一块行动的……”

筱千狐理了一遍，假装惊讶地开口：“怎么这么巧，都跟你顾源有所关联接触呢？”

“噗嗤”，纳月看着筱千狐绘声绘色的“表演”按捺不住笑声，一旁的苏灵也是捂嘴轻笑，“或许真就这么巧呢，千狐姐。”

“是啊，也许真就这么巧”，顾源拼命点头，“许是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来靠近我在通过我意图对殿下不轨。”

“殿下”，顾源跪倒在地，“我绝对没有与这些邪人同流合污。”

“噗”，这下连筱千狐也笑出了声，“是啊，你只是指挥他们罢了。”

“你……”

“够了”，祈良低着头，声音却带着无法反驳的坚定，他抬起头直视顾源。

“是啊，顾师，一切都太巧了。”

“从海上遇难开始，到我们第一次在海岸上见面，其实你是在那边等着我们对吧”，祈良走到顾源面前，面无表情却带着足以让人冰冻的神情，“那些死去的士兵是你带来的邪人杀死的对吧。”

“海上的袭击足以让我不得不小心对待，那消失的船夫恐怕也是你所安排的，将我们带到尸人与异兽的包围圈内，而后见没有尸人回来异兽也死在海上，便怀疑我可能没有死去。”

“于是你便在海岸上等着我们……”

苏灵接过话，却被顾源猛地打断，“那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会在哪里上来？”

“这点我们不得而知”，筱千狐摇摇头，这一点上确实是毫无头绪。

“那既然无法确认时机和地方，我岂非太过冒险，万一正如你所说的是我指挥邪人杀光了那里的守卫军，被你们正巧遇上怎么办”，顾源摇摇头，“你们这样污蔑我，到底是何居心。”

“你……”苏灵有些动怒，好在陈都城及时拉住了她。

“是魔气”，一直安静的璃然此时却突然说话，她拍拍宁序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后看向筱千狐对着后者点了点头。

“你确定？”筱千狐瞬间明白了璃然的想法，只是太过危险。

“没关系。”

在筱千狐暂停赤绫火焰对魔气的灼烧之时，被压抑的魔气瞬间爆发，如果说之前只是丝丝缕缕那么现在便是拧成了一股绳子，直直地冲着璃然而去，而在火焰消失的时候，璃然动身向着另一边跑去，魔气猛地一转，竟是愈发的接近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顾源还没说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哑口无言。

赤绫绑着的邪人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仍挣扎着向璃然方向嘶吼，一部分魔气回到他们身体内，更多的魔气从他们体内径直向着璃然而去，璃然见状停下脚步，炽热的火焰从身后亮起，筱千狐及时出手围困住追击的魔气，魔气在火焰中无法逃脱只能等待泯灭，其中的魔气仿佛有意识般地进行困兽之斗，尖锐的声音从中迸发。

众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璃然重新回到宁序身边，主动握住了少女的手，“魔气的追踪的能力，可以反馈给其本人，在他们清醒的时候能够知晓信息不过是如同喝水一般。”

“哇”，纳月有点不可思议，“璃然说了好多话呢。”

“我很少说话么”，璃然有些疑惑地看向众人。

默默点头。

“所以，我们在海中见到的魔气只怕是探路来的”，筱千狐总结的说道。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随时知道我们的位置”，祈良接过话，“那么秋言那里也是你安排的吧。”

“没想到那一句一路小心，却是让我提防着你啊，顾师”，祈良语言中有些哽咽。

“那天晚上只怕你也是去跟你上面的人汇报去了吧，你确实骗过了赤绫，却忽视了我，本想着半夜就想放你下来，却不知踪迹，我记得你不擅长动武吧。”

“或许，这些仍旧不能确定吧”，筱千狐摇摇头，诚然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

“不，是我”，顾源却突然开口，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没什么意义了。”

没什么意义了，就算现在否认也无济于事，带着这样的怀疑，还怎么一路走下去。

“那么，为什么”，祈良看向顾源。

“殿下”，顾源声音有些沙哑，“你不明白帝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代变了，殿下。”

“我只是一个教书的人，我只想好好地活着，可是世事无常啊殿下，你不明白他们所能带来的恐惧，帝国早已经是一副空壳了，我早已经是没有选择了殿下，错的选择也只能选择”，一反常态的吼出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谁又能明白他内心的纠结与苦楚。

从秋言到顾源，一个是从小陪伴一起长大的亲信被魔气侵蚀，一个是尊为顾师的男人是潜伏在身边的卧底，下一个是谁呢，容止？南朔？还是身边一路走来的人？祈良不愿想，不敢想，只是踉跄着身子向着营外走去。

赤绫的火焰灼烧着邪人，一行人跟在祈良身后，他们也许不能感受到这份苦楚，却看得见。

“谢谢了，顾师，一直以来，其实你提醒过我的，对吧”，祈良停下脚步，仿佛在自顾自的说着。

“你想回家，如果我一开始不是拉你入伙而是让你离开，我想你也有一条退路让我去，让我在明白时一切早已经成为了定局；你之所以让秋言来阻拦，让我亲手杀了他，就是想我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想用他的死让我退却，可是我早已不是孤身一人了”，祈良转过身看着他，“我这次选择的是回家，你想回家，我也想回家，大家更想回家，我不能辜负他们。”

我想，那些邪人也只不过是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些人能否成为我的助力吧。

顾源笑了，笑的那么自豪，也笑的那么无力，“哈哈哈，我顾源最自豪的事莫过于教出你这个弟子了。”

“那么最不自豪的怕就是老四了”，祈良也笑了，眼泪却也是止不住的流下。

“再见了，顾师。”

祈良转身，顾源笑着摇摇头，低头喃喃自语“错了，错了。”

赤绫的火焰逐渐弥漫，吞噬了他的身影。

……

远处，一道身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你还是选择了他，是啊，他是你最自豪的弟子。”

我不是，我也不会是。

“不过他的怀疑还是在老四身上，就勉强为你立个墓碑吧。”

似乎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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