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心病难医3

　　“嘴臭么？”张春旺责斥儿子，话很不客气，“龙行半步比鳖爬万年。别只听他们瞎大吹，说起来谁也没他们强，谁也不服谁，那都是靠出苦力用命挣的汗水钱。他们那些都是雕虫小技，耍些小聪明小打小闹看去精鼻子精眼，干大事不行，土鳖子登不上大台面，灌木树枝长不成大粱，麻袋当龙袍——没一个是干大事业的料，麻绳栓豆腐——提留不起来。想成大事靠的是脑子，智慧，不是泥腿子搬砖头，比的是个头儿力气，抗个沙袋子上楼，拎个泥巴兜就能糊墙。不是小瞧他们，跟你比，是癞蛤蟆比大象——不是一个等级，差得远呢，我根本就没往眼里作他们。”

　　谷雨说：“那是旺伯恨铁不成钢，对他们……”

　　张艳霞进屋打断谷雨的说话。

　　“饭还没做好吗？”张洪强斜视着妹妹喝问，“咋恁慢？能不能快点。”

　　张艳霞没理会张洪强，到冰箱里拿完东西，看一眼谷雨出门。

　　看张艳霞走进灶房，张春旺问谷雨：“小雨回来，好儿见过你艳霞妹呗？”

　　谷雨如实相告：“不好儿见，每次回来充军一样，就来旺伯家见几次。”

　　“你艳霞妹太老实。”张春旺对自己女儿评价，话里带着忧愁。

　　“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实在人好。”谷雨了解张艳霞，不好多谈论，也没觉得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相反认为老实是一个人的优点。

　　“太老实人好钻牛角尖。”张春旺指出女儿性格的缺点，饱含着对女儿的爱怜，“旺伯老啦，你大娘身体又不好，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艳霞妹。”

　　谷雨知道张春旺疼爱张艳霞，在女儿身上寄托了他全部的情感，劝解张春旺：“艳霞妹旺伯有啥放心不下，又懂事又孝顺，把我大娘伺候多好，全村人都夸。有艳霞妹，是您和我大娘的福。工作以后再一安排，您和我大娘就跟着享福了。”

　　“艳霞在家，你大娘我少操好些心。愁的就是工作和婚姻。”张春旺自责，“说起来也怨我，当初高考她志愿报高没考上，要再复习。那时你大娘有病住院没人照顾，我也忙，你洪强哥出车撞着人跟人家打官司，急着用钱。已经复读一年，女孩上恁高学问干啥，上的高走得远，你大娘身体离不开人，走远不放心，想着把她留在身边，多少上个学校，有个工作，将来找个好婆家，打发出门就是人家的人，没让你艳霞妹再复读，让她在龙山市上了职业学校。自打那儿以后，就跟变一个人，也不理我了。”

　　“咋又怨我。”张洪强很不服气嚷道，“车祸那事责任可不完全怨我哦，是你找的司机不好，爱喝酒，喝完酒晕鸡一样，我替他开车才出的事。”

　　张春旺斥责儿子：“你从来就没承认自己有错，都是别人的错，开车出去喝啥酒。”

　　张洪强强词夺理：“事实就是这样嘛。他要求喝酒，我还能不让他喝几杯。”

　　“他要你死，你就去死。”张春旺呵责张洪强。

　　“人家没那样说。”张洪强脖子梗得如脑瘫一样。

　　“我说了，你去死吧。”张春旺怒吼。

　　张洪强翻着白眼犟嘴：“活恁好我死啥。”

　　张春旺找东西要打张洪强，谷雨拉着张春旺，劝张洪强不说话。

　　张春旺静下，心里却十分悔疚：“怪我思想太封建，把她给耽误了。你艳霞妹嘴里不说，看她那样，我知道她心里委屈，老觉得亏欠她，对不起她。年龄越来越大，老窝到家里，你大娘和我愁得不行。”

　　“旺伯在城里不是给艳霞妹找好工作了吗？咋，不中么？”谷雨茫然看着张春旺，脸上写着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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