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生散气尽，命难料

（星司第一人称）

从我窥视天机起，一切的事都逐渐刻印到了我的脑海中。

这是当年我出使西方圣山后回程途经函谷城时，从一名骑着青牛离城的老人手上得到的。

那时我只感觉到那老人犹如一名出尘的仙人，其座下的青牛也是眼神灵动，就像是一头拥有灵智的妖兽般。

我下了马车，而那老人也只是仿佛早有准备般，拿出了一本以纸质书写的典籍。

纸在王畿里都是低产量的稀罕物，但看着老人手上的那本典籍，少说也有着一掌的厚度，我按奈下我所有的惊喜与疑惑，向那老人请教。

然而那老人只说出了那么一句：“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不过当你窥视了这一切后，里面的一切也将会被注定，无法回头，一切取决于你。”接着便是将那典籍递向了我。

那一刻，我双手颤抖的接过了那本典籍，上面只有大大三个字«通荒道»。

这是我一直想要的，也是我那一族所想要的，星司一族，一生都只为追求“真理”，从祖上开始，便是一直致力钻研观星术，希望能藉此稍微一观此天地间的真理。

然而在一代代星司的努力下，却是没能获得过太多的成果，这天象就仿如是只能单方面的传达消息般，一切的变化都是远方对于我们的寂寥的记录。

不过，在我拿起了那本«通荒道»后，我能感觉到，这就是我族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那一切的“真理”。

遥望着老人遥遥往西离去。

捧着那«通荒道»的我，只是陷入了挣扎。

一观其内的冲动，以及对于“无法回头”的未知后果感到恐惧。

如果一切都被记载在这书中，那么看完它的我又能不能对那“必然”发生的事进行干涉呢？

我不知道，也不敢。

所以，我把«通荒道»好好的收藏了起来。

并没有翻动过。

…

那天的我，正要为陛下诏到王都的那些诸侯子嗣一事与陛下一谈时。

突然间，日泛星光，天空犹如在一瞬间崩裂开来般，在此下午时分太阳依然高挂的情况下，星空却是诡异的出现了。

我忍不住止住了脚步，开始分辨星象的变化。

然而诡异的是，我竟是完全无法辨别天上的星空，这星空，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一片星空。

星象排布混乱了！

我有些慌乱的跑回了观星殿，寻找起典籍，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相关的记载。

最后，我也不过是找到了一句：“日星齐耀，天路开。”

接着，关于这天路，以及这所谓的日星齐耀的景象，便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点的记载。

在杂乱的典籍中，我突然看到了那本«通荒道»，在此狼藉下，安详的躺在一边的«通荒道»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

只是在我心中仍有挣扎，可是，陛下这些年的作为也是让我越发无法理解，如今再加上这不明不白的天象。

终于，我拿起了那«通荒道»，缓缓的掀开了第一页。

一阵光从页内照向了我，直接刺向了我的双眼，直击我的心灵，接着，我便是已经无法再看到这书页的内容。

因为我的双眼已经无法再看到任何的事物。

只是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不过也仅仅是看到了。

血液从我的眼眶里流出，我会去见陛下，告诉他再之后的事，一名从仙界来的仙人，将同样从多年前就来到这里的八只金乌一一击杀，剩下的一只混迹在人类之间，然后那仙人在回仙界时，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空间平衡，两边出现了一道裂缝，因此导致天空出现这日星齐耀的天象，而这也就是那“日星齐耀，天路开”的含义。

我闭上了已经再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的眼睛，之后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以双眼为代价，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我将会进行的所有行动，知道了所有将会发生的事。

不过，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那仙人将要在我们的世界与那最后的金乌大战，造成无数生灵涂炭的结果。

我知道若是我直接把我知道的这一切全盘托出，陛下可能又会去跟他的那些“智囊”们相讨，这些年间，陛下宠幸的两位娘娘一直都在陛下的耳边饶舌，诏各诸侯子嗣来王都，将那两位娘娘所属的诸侯世家分封到了王畿周边，甚至还有一些瞒着众卿大夫做的小动作。

其结果，我不得而知，因为在我所看到的未来里，知道了这一切的我，应该是砌词让那些诸侯子嗣们都出去寻找金乌的所在。

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是用了什么言辞，所以，我开始以未来方式的一切为继承，开始捏造起“预言”。

我看我看窗外的星空上，有流星划过，我想到了那八只陨落的金乌，所以我想到了“有八颗陨星”，而陨星本就是不祥的预兆，所以，以此为由应该也可以让陛下重视起来，然后还有一只金乌以乌鸦的姿态隐匿在人类之中…就像是被黑雾掩盖，无法看清。之后便是如今混乱的星象…天下大乱，翻天覆地。

在我准备好了这一切后，我便是让陛下将那些诸侯子嗣都聚集了起来。

我将这“一切”都讲述了出来，从我听到的反应想来，他们应该都是相信了。

也要开始准备去寻找金乌。

不过实际上，这次寻找金乌的任务，最后也注定只有冰凤能够完成。

接着还有一路上不断干涉其他人完成任务的雨天天。

这时，我突然发现了，未来出现了一点变化，在此之前，我记得雨天天并没有在此出现过才对。

还是说是我一开始忽略了她的存在？

所以在所有的诸侯子嗣离开王都后，我作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想要尝试改变命运的决定。

我把金乌与仙人的事告诉了陛下，更是建言陛下杀掉金乌，还谎称在陛下杀掉金乌后，便能从仙人的手上获得来自于仙界的功法，以及神兵利器。

陛下答应了…而未来，稍微改变了，陛下真对那金乌动手了，不过却是没能杀死它。

只是在那之后，由于与陛下一战中，金乌受的伤使它在与归来的仙人战斗里直接陷入了下风，接着很快便是被杀死。

我便是明白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只是，那需要足够强大的“推力”也就是“足以让金乌受伤的力量”。

而雨天天并没有那种足以阻止冰凤寻找金乌的“力量”，所以她失败了。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而我却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快速的衰竭，虽说已经半百之龄的我，在凡人间也称不上年轻，不过我也是拥有着武尊期的实力，寿元应当还很悠长，然而，我却是能看到我的两鬓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斑白。

我服用了一些增长寿元的天材地宝，开始那也仅仅是把这斑白的速度稍微控制住了而已。

我开始明白，这便是“一切”的代价。

我离开了王都，到了那茫然的雨天天前，雨陌城的事我也知道，然而我却是无能为力，我无法告诉她，她父亲是因为思女成疾，酗酒过度，才失手死在海妖手上的。

不过归根结底，使她们父女分离十五年的罪魁祸首，依然是我。

是我向陛下提议开设学院，使陛下诏令这些诸侯子嗣入宫，使他们骨肉分离。

所以，我把雨天天带回了王都，我想保护她。

然而，就在我回到了王都，正是应该与那金乌“见面”时。

那金乌以一种奇怪的语言说出了一句无法理解的话后，未来的一切突然便是开始大幅度的改变。

接着我的耳朵也是无法在听到任何的声音。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脑海中只剩下那还在不会变幻的未来。

有的未来，那金乌变成了人形，完全隐没在了茫茫的人类之间。

那仙人也是无法找到，最后直接对我们大发雷霆。

有的未来，是那金乌与仙人都没出现。

而人类却是败在了海妖手上，沿海地区完全沦陷。

一切犹如花灯变幻莫测。

而我也是无法分辨如今究竟在方式着什么？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看到了“一切”。

那金乌带来了鍛铁的技术，而那仙人带来了“帝纹”的力量，海妖被金乌暂时驱赶了，但那些海妖却是还会回来，而那仙人也是继续追杀金乌。

然后…然后…那金乌躲到了…

那仙人…死…生…

混乱而庞大的情报终于冲散了我的意识，我看到了“终结”。

那仅仅是我的终结，一片的黑暗，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让陛下知道那件事，那件可能会毁了我们这一个世界的事。

“仙人不可信！”然而，我的身体却是没能继续坚持到让我完整的说完这句明明是最重要的话，便是崩溃了。

一切都结束了，仅仅是我，结束了。

那金乌会造就的那个人，能不能拯救这一切，我也是无法继续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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