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鱼肚泛白,苏葭儿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一夜她和祁凤曦在聊天中度过了。
祁凤曦见天色已亮,他关心道,“苏小公子,你要不要歇息一下?”这一聊,便到了天亮,他完全沉浸在她的世界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她需要休息。
苏葭儿淡然的神情之中多了一抹倦意,她打起精神道,“无妨,以前彻夜勘尸都已习惯。”
言罢,站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一股山野清晰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爽朗,头清目明。
一时间,苏葭儿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小村里,每天早上打开门,清新的空气,煦日金光洒在身上。
祁凤曦下了床,他一手摸了摸伤口处,已经没有昨天那种麻痛感,身子也轻松了很多。
他走到苏葭儿身后,映入眼帘的是外面的景致,周围零星的几棵果树,不远处一片湖泊,湖畔两颗老山樱花,随着清风拂动花瓣簌簌落下。
“在这里生活会过的很惬意。”祁凤曦有感而发。
听见祁凤曦的话在耳后响起,苏葭儿这才晃回神,“的确,这里四周无人烟,是个好隐居的好地方。”说着,她脑海中想到祁凤曦一身白衣坐在山樱树下,花瓣落在他身上,他伸手捻去落在发间的花瓣。这样的一幕是多么绝美动人心,也只有像他这般的男子,才能将天外仙人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极致。
祁凤曦温温笑道,“若有一天我退出朝堂,我就来这里隐居,带上几个贴心的人,在这周围再盖几间房子,开荒种地,养些牛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望了眼前的苏葭儿一眼,若能有她作伴便是最好。只可惜,在他没有退出朝堂之前,他都要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以免她卷入漩涡。
这话让苏葭儿差点笑出声,她无法想象这个仙人般的男人拿着锄头种地,或是赶着牛羊的样子。欢乐驱散了她心中的高墙,打趣祁凤曦道,“草民实在想象不出,如天人之姿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十九爷跟赤脚农民一般在地里干农活。”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语气如此真挚充满开心,原来她这般容易被逗得开心。祁凤曦望着苏葭儿的眸光柔得能掐出水似得,“在你心中我就吃不得半分苦?”
苏葭儿侧身打量了一眼祁凤曦,“不是吃不得苦,而是十九爷本身的气质不符合下地。”
“哈哈。”祁凤曦难得大笑出声,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优雅高贵,“我可是头一次听说下地还跟气质符合不符合的。”
“因为十九爷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天上谪仙。”苏葭儿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只能仰望不能触碰的谪仙。
祁凤曦敛起笑意,看着苏葭儿垂着眸,他总是看不懂她,也看不清她的任何想法。但她说他是谪仙,他不愿意当她口中的仙人,仙人和凡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段距离,他柔声道,“我不愿做那天上谪仙,我想做的是十九爷,苏葭儿认识的十九爷,苏葭儿的朋友十九爷。”
哐当,苏葭儿似乎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开,暖意淌过心房,暖暖的感觉游走至浑身每一个角落,她带着笑意的眸也蒙上了一层柔光。
这种感觉,叫感动。
苏葭儿没有忘记感动是怎样的感觉,祁凤曦的话让她很感动,比起之间他说信任她,这更加让她为之感动。不想做世人眼中的人,只想做身边人心中的人。
她嘴角微勾,“十九爷这般抬举我,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她笑了,那嫣然一笑如明珠生辉,璀璨夺目。祁凤曦心头扑腾的一跳,一种奇异的感觉迅速充满了他的心。第一次见她若有似无的笑,在同心树下,那一抹笑让他留在脑海经久不散,而这一次见她笑,是发自内心真挚的开心而笑,这笑让他为之震叹,心和思绪似乎都被这种笑所感染,整个人都变得愉悦十足。
两种不同的笑,却同样让他铭记于心,融刻进记忆中,血骨中。
天道宫。
男人一身紫袍,半卧在卧榻上,一手拿着玉酒壶,一手手执黑子在下棋,棋盘对面放置一幅画,画中女子巧笑嫣然的注视着他。
他下了黑子,又执起白子,思量了一下,将白子下好,对画中女子笑道,“我知道若是你,你一定会这样下。”
脚步声由远而近,他顿时敛起笑意,冷酷而严肃。
女子急促的脚步声在卧榻前停下,她爱慕的望了男人一眼,“主爷。”
“何事?”森冷的语气不带半分感情。
“兰陵来信,那名公子和十九王爷被东支部族的人刺杀掉下悬崖。主爷您的意思是?是否要救那名公子?”女子说完,心中揣摩着男人的心思。
“东支部族也来凑这个热闹了?”男人放下手中黑子,喝了一口酒,凤眸微挑,寒意乍现,“救,为何要救?四娘,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试图揣摩我的心思。”
女子正是西逻国风家的风四娘。
风四娘被男人的眸中的寒意震慑,好一会才有些委屈的语气,“四娘……四娘只是关心主爷。”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四娘如果你再把握不好你的位置,你就滚出天道宫。”男人不悦,语气更加的森冷。
风四娘心口窒息般的痛楚,她咬了咬唇,“四娘遵命。”
男人撇了风四娘一眼,“如果那个人连小命都保不住,压根不配作为我的对手。在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之前,暂时还跟祁夙慕保持合作关系,一切等找到尸体再做打算。”
风四娘点头,“四娘一会就给京城那捎信。”
“对了,你之前去了一趟安州附近,做什么去了?”
男人有意无意的问起,风四娘心中顿时打了个哆嗦,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主爷,四娘去解决一点私事。”
说谎,男人掠过风四娘的神情,但他却不去拆穿她,“下去吧。”
风四娘见男人没有起疑心,悬到喉咙的心才落了下去,转身目光瞥见画上的女人时,满是怨毒和憎恨。
待风四娘走后,带着罗刹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卧榻旁,“主爷为何不拆穿风四娘的话?”
卧榻上的男人冷冷道,“她这些年来倒算是忠心安分,只要她不打其他的心思,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若是犯了我天道宫的忌讳,那她就等着被扔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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