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流行的小动作、各自的正义

“哟，小哥，今天怎么样？”正在忙着布置「晚宴」的器材的肌肉大叔向戈诺特喊道。

“……不怎么样……”想起被大叔和女孩打破的气氛，戈诺特没好气地说。

“哈哈哈，还真是坦率呢，连客套话都不说一两句？”大叔大笑着回应。

“因为大叔给人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感觉啊，交谈起来也就没注意那么多了。”

其实是原先的人格复苏了吧？戈诺特在心里自嘲。

“晚宴上，也要好好玩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呢。”大叔好心的提醒。

确实啊，明明是在逃亡之中却还有心情来享受这种活动……

“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有的辛苦呢。”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需要搭把手吗？”戈诺特抛出颇有魅力的一句话，简直把路过的小女孩都迷住了。

“还真是……哈哈哈哈。”大叔发出爽朗的笑声，使了个眨单眼的小动作，“拜托咯。”

“那种小动作早就不流行了啦！”戈诺特吐槽道。

“是吗？！”大叔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戈诺特记得，在灭国之前的一两年，年轻人之间的确很流行这种用于调情的小动作，但是这种风尚很快就没落了。

说起来……戈诺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大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亚力士。咱叫亚力士。”大叔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开朗了。

“姓氏？”

“哈哈哈哈，反正都是一个人，姓氏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说的也是啊。戈诺特暗自想道，却没有出声。

“好嘞，开始干活吧。”

“嗯啊，咱也感觉很有干劲了呢！”

“来吧！为了晚宴！”

仿佛骑士冲锋高喊的口号，戈诺特与大叔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英灵戈诺特则负责防止四处乱跑的莉兹咬桌子和烤架之类的……

节日大道的广场，就在之前「比武场」的不远处，这里正是「晚宴」的举行地点。

“终于好了呢。”

看着眼前露天摆开的桌子与烤架，以及玲琅满目的干净食材，戈诺特露出来舒心的笑容。

“真是多亏了你啊，小哥！”亚力士大力地拍打着戈诺特的后背，让他有些摇摇欲坠。

此刻，血红的夕阳正在慢慢沉入地平线，温暖阳光缓缓地流动于地面。很快这座城市就会入夜，那时候，取代太阳带给人们温暖的东西将是人们自身对于节日与晚宴的热情。

随着路边灯盏一盏盏亮起，人们三三两两地前来参加「晚宴」。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四处都跃动着青春的活力。

看到这幅景象——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戈诺特不禁如此感慨。

那些逃亡的日子里，每天的行程枯燥无味，让人感觉脑子都要变迟钝了。

“晚宴，终于要开始了。”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她眼中所映照出的景象是——

环绕四周的彩色光亮立柱，烤架里的木炭缓缓地燃烧着，人们一边畅谈一边开朗地吃着东西，男女结对的年轻人则在一起卿卿我我。

“好棒啊！真的可以随便吃吗？”

“原来期待的是这个啊？”戈诺特看着跑向烤架的少女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小哥，你也去吧，别忘了我的女儿。咱就一个人喝点小酒吧。”说完，大叔又眨了眨左眼。

“放心好了，不会让她咬坏桌子的。”戈诺特说完便向少女跑去，而跟在少女身后的女孩看到戈诺特的身影，便停下来向他伸出了双手。

“好的。”心领神会的戈诺特一把将她抱起。

……

卡普拉的最高处，名为「卡罗拉」的大钟塔，位于节日大道广场的后侧。青铜色显示出悠久的历史感，仍在准确跳动的指针显示着卡普拉居民对它的重视。

而在这座钟塔的顶端，此刻有一个男人伫立着。

上半身中段被绷带完全缠绕，披着长毛披风的男人——正是那个来自温特沃斯的兵长，与戈诺特苦战一番最后两败俱伤之人。

“在体悟人生？感悟你所谓的正义？”发出疑问的并非他自己，而是站在他身旁的老骑士——华纳.伊格纳缇伍兹爵士。

“……”那个人并没有回应伊格纳缇伍兹爵士的问题。

“被一个孩子打败，想必心里很难受吧。”老骑士如此说道。

虽然如此，但是兵长也明白，如果那天战斗的结果是自己杀死了这个老骑士的主人，现在他的身体不可能还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为什么没有杀我。”兵长如此询问。他的语气听起来虚弱了许多。

在一年之前的那场灭国之战中，温特沃斯并没有直接参战，或许这可以构成一个原因——兵长如此想道。

而老骑士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说道：

“今非昔比，我等不过是侍奉殿下的仆从罢了，昔日的恩怨我等不会再去计较。但是，如果有任何威胁到殿下安全的因素，我等必毫不留情地将之铲除。”

原来如此吗？兵长露出苦笑：

“我是因为那位殿下的「怜悯」才得以苟活吗？”

伊格纳缇伍兹爵士紧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那并非上位者的「怜悯」，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善良」，我等侍奉的殿下，正是这样一个人。”

仿佛不愿承认一般，华纳爵士摇了摇头。

“……”兵长陷入无语。

自己疯狂地想要杀死他，一次又一次地凌虐他，结果最后……他居然出于什么狗屁善良饶了自己……这家伙……

“这，或许，就是殿下的正义吧？”华纳.伊格纳缇伍兹爵士苦笑着说。

“！”

“所谓正义或许并无高下之分，只在于各自的意志与信念是否坚定。”

所以，“既没有所谓伟大的正义，更没有所谓渺小的正义”。

——这正是那个孩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所留下的话语。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呵呵……”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开始湿润。

自己所追寻的那个答案，终于在此刻显得那么真实。止不住的泪水，诠释了他的心情。

“我不会嘲笑你的，因为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孩子。”华纳.伊格纳缇伍兹淡定地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理解了啊，老东西！

晚宴依旧热闹的进行着，没有人注意到，在「卡罗拉」的顶端，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挥洒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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