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现象界致病剂（其一）

“诶——？！萝莉版前辈desu！！”

祭月差点没能从刚刚那一瞬的失衡中站稳，说起来也是，除了游洛诺自己以外，这两个人都没有见过自己曾提起的“另一个自己”所以现在诧异也是必然的吧？

洛诺再次定睛看向那个女孩子，她似乎非常害羞，不同于凌，凌只是属于很少说话而且沉默寡言的孩子，而眼前的这个自己，却像是害怕冒犯别人一样，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她从石砖墙后谈出了半个身子，下身穿着一件超短的迷你裙，而上身则是被一件橙色外套包裹着，戴在她头上的连衣帽还拉着两个兔耳朵，从远处看去似乎就会被真的错认成兔子了也说不定.....不过一般兔子没有橙色的吧？

『呃...唔...』女孩子看三人没有给自己反应，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倒是凌率先有了动作，她悄悄的离开祭月身边，蹲在了洛诺的旁边。“这孩子也是....洛诺姐的另一个人格吗？”

“啊诶——？！”凌一下子就读懂了气氛反而让洛诺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就算凌这么说....”

“唔——”

“总...总之——！”洛诺尴尬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朝着墙后娇小的女孩子走了过去，脚步静悄悄的像是害怕惊醒熟睡的野兔一样....随后半蹲在了那个孩子面前，好让自己的视线与这个孩子平视。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洛也尝试用着温柔的语气和她交谈起来。

『....对不起...我...』

“诶？”面对这孩子的道歉，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能拥有....名字的...』

这孩子的声音就像一阵被吹过的风一样，随着吐字越多，她的音量也逐渐减小。看样子她也意识到自己没能做出一个满意的回答，所以才把脑袋低下来了。

“诶....？可是...为什么？”事已至此，洛诺也已经猜到这家伙的真实身份了，虽然从看见她一开始就能猜出这孩子绝对又是自己妄想的造物，但在弄清真相前洛还是不敢擅自下定结论。

『如果...我...拥有名字的话...』眼前这个小只的橙色兔子，将手捏在了胸前。『我——也会尝试夺走游洛诺姐姐你...的身体的。』

语毕，忽然发现，这孩子貌似用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什....”

『不要忘了啊....』她突然拉住了洛诺的衣角，将脑袋微微抬起，好让自己娇小的声音能传进洛的耳朵里『八月灼她也是你的人格啊。』

“哈？等等....你在说什么？”

『不不是...对不起...』在意识到自己的话后，女孩子连忙道歉起来『我不是指姐姐你有‘多重人格’什么的....』

『我是指——八月灼，包括我，都是游洛诺姐姐你曾经拥有过的情感。』

『假如情感拥有名字，那就相当于姐姐你本人认定了这个人格的存在。』

“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个少女要攻击我的原因？为了把我拖下水，好让自己主宰自己的身体，最终自己依旧会沉溺于过去悲惨的记忆无法自拔吗？

八月她一直说让我臣服于她，这就是原因么？

不...别开玩笑了，我...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想成为八月灼那样的人啊！那家伙是恶魔啊，性格恶劣的恶魔啊，我才不是——

“你能理解吗...洛诺姐...”

“呜诶？”

凌拍了拍洛的肩膀，刚刚一直在思考的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理解...什么？”

“这个世界....”凌说“就像‘薛定谔的猫’那样。”

“呃....！”

“洛诺姐说的‘人格们’是镭，能杀掉箱子里的猫的，是这扇门。”凌在推测自己的理论中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空气中没有浑浊的窒息，却被她的描述逐渐变得压抑。即使不用凌刻意说出来，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所代表的是什么了。在这个被玻璃墙囚禁的空间下，就是像箱子一样的存在。“而我们，则是猫。”凌说

“诶？！”

眼前的女孩子没有说话，她抬起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凌的身上，青蓝色的瞳孔像玻璃弹珠一样融出泛光『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哈...？”看凌的表情，估计她也是第一次被其他人认同了自己的理论才害羞的扭过了脑袋，但看在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上面，凌还是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凌....啦...我叫凌啦...”

『唔——』

这个披着橙色染料的小兔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好将堆压起的压抑统统丢掉，趁着太阳的光芒任然还挂在天空，依旧能从云朵缝隙渗透到地面上留出蓝色的滤镜，她勉强微笑了起来，歪过脑袋伸出了手臂。

『很高兴认识你哦~凌——！』

“呜诶！凌酱竟然能这么快和萝莉前辈搞好关系啊，真羡慕desu...”被晾在一旁的祭月也不得不丢下之前的心情凑了过来。

“不要叫萝莉前辈啦...很奇怪诶。”

“嗯——”

回应起眼前的女孩子，凌只好站了出来。从来没尝试过握手的凌，也伸出了手臂，捏在了那孩子娇小的手掌上。

薛定谔的猫吗....如果无法打开箱子观测到里面的话——这样的我们就成为了即生又死的状态了吧。

“呼——那么...”终于面对的不再是敌人了。洛诺这么想着松了口气，双腿都快因为一直蹲着而麻掉了，勉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既然稍微弄清楚了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且这孩子也不是敌人的话——”

“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洛低头朝着那个娇小的自己看去“果然没有名字还是好不方便啊....”

『不...不行哦——姐姐不能和自己的妄想...交朋友的。』可女孩子连忙阻止了自己。

“诶？可是...”

『妄想毕竟是不是真实的——如果这么做会被其他人当成奇怪的人的...』

“奇怪的人吗....”回想起来，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貌似一直都被当成奇怪的人，本身就没有朋友的自己更加不愿意去融入他人，怎么可能在别人的眼里留下好的印象。“嘛嘛...先不说这个啦——”

“能换个地方再说吗？一直站在这里快累死了——”洛抱怨的用手抵住了腰，一路从旅馆走到了这个的边界，根本都没来得及休息一下，结果还被这扇门吓了一大跳真的是祸不单行。

看到凌这孩子貌似依旧用着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己，估计也没有像自己这样累吧？至于祭月那家伙——

“欸欸欸？就走了desu？”她依旧还未对这个玻璃墙放下好奇心，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体力限制吧...

“之前说不要管这扇门的可是你自己哦！”

“可是我们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desu？这个墙也好，门也好都一无所知啊！”

“祭月你啊——这就是典型的不认真听讲哦！”洛轻轻的敲了敲祭月的脑袋，像是惩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小凌已经有猜测过了哦——”

“诶——凌酱？”

“‘薛定谔的猫’”洛又一次的重复了这个词一遍。“如果同理的话——那这就说明...”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游洛诺自己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按照平常的性格来讲，不太确定的事情自己都不太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只好又把挂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总、总之——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吗？”洛不耐烦的转过了身子，率先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看到洛擅自从话题中逃跑，祭月也不得不放弃了继续研究这面墙的想法，跟了上去。

身后那横跨天际的玻璃墙上依旧飘落着细微的血花，在墙上的木门甚至都没有被碰过的迹象。如果打开这扇门就能离开这里的话....那就代表出去的那个人则是从现实世界中醒来的人，如果其它的人格抢先自己打开了门呢？

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自己将会消失？

这个纵使镭衰变的几率到底是什么，洛连想象都不敢想象。只是想活下去，现在的自己——只是想帮助凌，和自己一起活下去。

——在往远处，那半透明的墙壁已经和浮游在天上的云融合在了一起，似乎看不出任何不协调的样子。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被关在这样的结界之中，却任然能照常的呼吸空气，甚至连风都依旧栖息在城市的角落里。

大家都在送出信号，想让我永远生活在这里，这个和自己曾经想象过的一样，没有陌生人存在的完美世界，“逃避现实是不行的？”这种话已经听过无数遍啦....

————

“呐——兔子酱，既然都到这里来了，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desu？”祭月将右腿叠在另一只腿上，用叉子戳着盘子的底部。“就像描述世界观那样desu——兔子酱对这里了解的一定比我们多吧？”

“兔子酱”是祭月随口给“萝莉版前辈”取的称号，虽然洛并没有认同这个称呼，但祭月还是擅自用上了。先不提称号，之前还在小巷内打转的四人现在已经悠闲的坐在了不知是哪的蛋糕店里。祭月这家伙每次都能找到吃的，像上次的主题餐厅，咖啡店，都是祭月带的路——现在也是如此。

『对...对不起...我以为大家....不感兴趣来着...唔』即使再室内还带着兜帽的小兔子立马道歉道。

“嘛嘛——没关系的啦，不是你的错啊！”看到坐在身旁的这个女孩子自责的低下了头，洛诺连忙安慰起来了。“我们只是好奇....如果你能帮我们离开这里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呃...是...是吗...？』

“嗯——！”洛轻轻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能告诉我们吗？”

从玻璃窗外撒进室内的阳光也沾染上了桌子的角落，戴着兔子帽的女孩子刻意躲避着阳光，将放在桌子上被袖子遮住一半的手躲在了桌子下，像是害怕被太阳灼伤一样。

唔——这家伙是吸血鬼么....洛内心暗自吐槽了一句，虽说是自己的人格，但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胆小过吧...？

『好...好吧...那——』兔子悄悄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虽然小小的，但音色依旧像是玻璃弹珠一样清澈。

『这个世界...是因大家的心魔所构建出来的——』

“诶？！”虽然早已料到，但洛诺依旧被这个如同官方回答一样的答案震惊到了...

凌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眼神看向了这边，果然这孩子的猜测没错，这个世界是由我们的心魔构成的，而我们都是因为做过“自杀”这种事情而被囚禁在了这里。

这算什么？神明的玩笑吗？

『我...我是游洛诺姐姐的...人格...在这个世界上任然还有其它的人格存在。』女孩子继续说着。

“啊——对！我已经遇见过一个了！”回忆起来，那个人格是自己曾最讨厌的一个。

『啊...嗯....我想...如果要离开这里的话——』

女孩子停顿了一下，看到三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自己，迫不及待的想等待着自己说出答案，女孩子才迫不得已的继续解释道。

『——所有人格都必须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应该....』

“消...消失？！”这个词语像是蕴藏着“死亡”的意味一样，轻而易举的从女孩子的口里说出。

“唔——果然如此啊...”对面的凌压低了视线。

“诶？什么意思？小凌早就知道了吗？”

“啊...嗯...大概有猜测到一点....”

“欸欸欸？！所以消失是指——？”

“洛诺姐....”凌做出了一个深呼吸的姿势，自己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因为不是百分百确定所以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如果....这个世界是在‘薛定谔的猫’状态下的我们构建出来的，那在这个玻璃墙下也就只存在洛诺姐曾经厌恨过的‘人格们’”

“我...厌恨过的...”

“之前‘兔子酱’说过...”话说怎么连你也开始用起这个称呼了？！“人格们会争夺洛诺姐的身体，也就代表最后活下来并且逃出去的人格才会成为现实世界中的洛诺姐...”

“哈...哈？！”凌的解释，突然让洛诺不寒而栗，一想到曾经的自己想获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这种事情，未免也太难以接受了吧？”

“这个世界上只能存在一个洛诺姐，其它的洛诺姐都会变成你的障碍，会被其他人当成怪人的...”

『其实...让...让其它人格消失有两种办法——』兔子酱小声的补充到。

“是...什么？”说到有两种办法的时候，洛明显的感到一股压迫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不会读气氛的人也能意识到，不管是哪一种办法都绝对不妙。

『如果让...他们被认可的话...人格就会如愿以偿的消失了...』

“认...认可？是指...？”

『唔——游洛诺姐姐，那些人格他们是曾经的你自己，如果你还记得曾经你内心的心情和那个人格一致的时候，自己最想得到的安心感是什么，如果让人格感受到他们‘专属’的安心感的话....那就是被认可了。』

被当成同类对待了。

“啊...唔——”洛不由自主的仰头回忆起来。话说起来，这种类似于养成游戏的规则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另一个办法呢？”

『杀掉她们。』

！！！

“杀...？！”对方用平静的语气所说出来的台词却像是重锤狠狠的砸在鼓面，刺碎了自己的美梦一样。

『游洛诺姐姐...做得到这种事情吗？』

“我...”不不不，在听到第一种方法的时候内心不知为何莫名的松了口气，至少知道有不至于过分的办法，杀掉对方，这种事情简直是自己设想过最坏的选择了。

“....唔——杀...杀掉我自己吗...太...太奇怪了吧？”洛吱吱语语，不知道该往哪一条路前进。“而且....我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啊....”

因为那就是曾经的我自己啊！！

“阿呜——”看到正在纠结不已的自己，坐在桌子对面的祭月下意识的将叉子上的蛋糕送到了嘴里。

“喂喂！祭月！虽然现在是在蛋糕店但能不能看看气氛啊！”刚刚还心存恐惧的洛诺下一秒就被祭月手上的蛋糕香味打断了。“蛋糕什么的之后再吃啦！”

“知道了desu...”随着气氛凝结在了祭月面前，这个缠着粉发的少女也只好将盘子推了出去。“虽然现在不是在蛋糕店就是了desu....”她小声嘀咕道。

“诶？不...不是蛋糕店吗？”瞟了一眼店外的招牌，上面用汉字写着大大的“饂飩（うどん）”两个字。

呃————

“呐..呐...温...温钝..？是啥意思啊...？”脑中的知识储存量似乎检测不到这两个字的意思，洛只好又重新坐下凑到祭月的耳朵旁小声问道。

“哈——哈——前辈别逗我笑啦...”听到了洛的疑问祭月尴尬的假笑着“再怎么说前辈也不会把乌冬面和蛋糕店弄错吧——”

“诶——？哈——？乌...乌冬....”

洛诺在得知真相后，脸才下意识涨的通红，气氛尴尬的凝结住了自己不得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才...才...才没有弄错啊！！还...还不是因为祭月你在吃蛋糕的原因啦！”

“还有你为什么要在乌冬面店吃蛋糕啊！！”

“嘛嘛，又没有人规定不能在这里吃蛋糕desu——”

“我说你啊！不要只想着吃啊！现在还在谈正事呢——！”洛鼓着嘴巴四下寻找着能脱离窘境的方法，凌这孩子怎么自顾自的看起菜单来了？！不...不管了！帮帮我啊！“凌...小凌也这么觉得吧？！”

“唔——诶——？”凌抬起脑袋看了看自己，随后又将视线拉回到了菜单上“那...我也要一碗乌冬面的说——”

“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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