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将军与郭怀国

将军走在西区二楼朝着停机坪方向而去的通道之中。

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子弹留下的弹坑，血迹和爆炸的黑色痕迹自楼梯口一直向前斜斜歪歪地延伸出去，一直通向远方的连接桥。这些痕迹证明了刚才交火程度的激烈程度，而如此激烈的交火之后，通道中却看不到任何的伤员或是死者。

这是因为在将军走到这里之前，所有的伤亡人员都已经被撤离完毕了。伤者自不必说，就连已经确定死亡的人员也要被搬走清理掉——无论是敌人的尸体还是友军的尸体。

这就是将军的性格。除了特定的极少的数个人之外，没有人会被允许见到将军的真面目，即便是死人也不行。以前这么做或许还有些小题大做之嫌，但自从异能的出现、异能者的诞生，就连死亡的本身都变成了一件可以用来作为伪装的手段，将军便更加对于任何可能捕捉到自己存在的视线敏感起来。

比如他的手下就有一个人可以强行停止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长达数十分钟，期间的各项生命体征完全被压抑到最低程度，由他体内的异能器官进行基本的供能。这样的人最适合混入到这种战场之中来做一些窃取情报之类的事情。

特别是在最近这样的时间点，在那个郭怀国已经开始意识到什么的关键点，更是要做好情报上的保密工作。

他来到了连接桥的入口处，一阵黑雾从他面前凭空涌出，那个身材小小的少女从其中走了出来：“嗐，按照你说的，我可是把戏做足了——这种费力又杀不了人的无聊工作，可不在我们的契约之上，你得加钱。”

“哼，你之前可是向我保证把天启教会的那个女的以及她的新人同伴解决了。”将军活动了一下佝偻着而有些僵硬的头颅，针锋相对道：“结果我们布置在外面的眼线回报说看到了那个叫拉兹的家伙离开的身影，而我又在这里看见了她的那个新人同伙——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苏晗亭女士？”

面对如此直接的诘问，少女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轻轻一颔首，周身的黑色雾气便缓缓朝着将军涌去：“将军先生，我记得我和你们的契约中也说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可以视情况自主行动吧？”

黑雾将将军的四周笼罩起来，苏晗亭的笑容中隐含着某种疯狂的杀意。

“别想用这种东西来威胁我。”将军摇了摇头，同样扯开嘴角，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一模，取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苏晗亭：“和阮颖梅那个追求什么新世代的梦想家不同，我可对你们这些耍杂技的没有半点兴趣，更没有半点的尊敬或是敬畏。”

伴随着这句话，将军身旁的黑雾剧烈地颤动起来，野兽的咆哮声从黑雾之中响起，无数的触手自四面八方伸出，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将军拉扯进黑雾之中一样。苏晗亭眯起眼睛，戏谑地问道：“即便是这种所谓的杂技能在瞬间要了你的命，你也不会敬畏是吗？”

“这个世界上有不下二十种方法能瞬间要了一个人的命，我哪里有时间一个个地敬畏过去？”将军伸手把面前的一些雾之触手驱散，甚至坚定地又向前跨了一步，枪口距离苏晗亭更近一分：“女士，我信仰与敬畏的只有我手头的这把枪——它虽然不能让我活命，但至少可以让我在死前带走一个敌人。”

短暂的沉默与对峙。

“……哼，哼哈哈哈哈！”苏晗亭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并挥手驱散了身边的黑雾，“不愧是作为如此大一个组织的创始人，将军大人的气度和胆量果然非同一般。”

她主动地后退一步，以示自己的退让：“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承认自己的失误吧。作为补偿，我会在您需要的时候，为您单独上演一出好戏的。”

“只要你不添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将军把手枪收了起来，嘲讽地道，“刚才的行动事关到我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你确定没有让郭怀国察觉到什么吧？”

苏晗亭点点头，刚想要回答，却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而笑了起来：“我保证这次的工作我可是毫无水分的完成了，不过看样子，出了问题的是将军您这边呢。”

她稍稍一鞠躬，重新隐入到了黑雾之中：“那我就先离开了，衷心地希望您能处理好您的个人关系呢。”

将军稍稍一愣，然后便感觉自己的右半边身子传来阵阵麻意。于是，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果然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的右后方。

“你应该是没有见过我的样子的，毕竟这十年来我们都从来没见过面，但看来我并不需要自我介绍呢。”将军先是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自嘲般地咧起嘴：“虽然你能‘出现’到这里有一半是我这边的原因，但也多亏了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郭怀国看着他，表情似乎有些疑惑，似乎又像是在挣扎些什么：“刚才偷袭我和楚尹平，把楚尹平抓走的就是你和你的那个所谓的助手吧。不枉我没有去和向军守她们汇合，而是决意潜伏在这栋建筑物里。”

他顿了一顿，仿佛是在回忆着与对方交手斗智的那十年：“……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将军’！这次你绝对逃不掉了！”

“逃？”将军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然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佝偻的身子宛如寄生在骨头上的蛆虫般颤抖着：“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最关键的部分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就可以毫无知觉地死去了——这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呢？”

说完这句话，将军像是对其失去了兴趣，不再去理会郭怀国，而是转过身，自顾自地走进了连接桥之中。

“别想跑！”郭怀国怒喝一声，立刻追了上去。他三两步便跨过了转角进入了连接桥之中，然后却是愣在了原地：

长达二十多米，两侧完全是透明玻璃封闭的笔直的连接桥之中，哪里有什么将军的身影！

身材高大健壮的郭怀国呆呆地站在通道之中，一种异常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刚才冲过来的那一段路，冒出一个和当前情况无关，但是却让他觉得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自己刚才从那里跑到连接桥这里，一共走了几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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