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白色（五）

“唉！？”

芙雅先是一愣，虽然强打镇定，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到了，蓦然地脸色煞白。

出于时间紧迫，再没有给她继续反应的时间了。只见她将炮口下抬，对准了向这边攒动的尸群。

“等等！！别开炮啊！我还在里面！！”

然后就听见了艾洁娜尔急切的拦阻声，还算沉着心境惹上了莫名的焦躁。

芙雅无言的校准着角度，将炮口下调，避开了艾洁娜尔所在的位置。牺牲了极大部分预估的伤害，对准了前方少部分的丧尸群。

“艾洁娜尔小姐！往后！”

“什么！？往后？”

艾洁娜尔迷茫的后望，一股腐烂的鱼腥揉和着烂肉的气息迎面传来，涌到面前的丧尸将艾洁娜尔吓得连连后退。

而前仆后继的怪物们，完全不会在意所谓的仪貌问题，如海潮般继续压上来。

“不不不，这个肯定！做不到的！”

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艾洁娜尔也顾不上去大声回应了，只是一个劲的左右躲闪。

远处的芙雅迷惑着她的动作，感到嘴角一阵抽搐，带动着原本冷静平淡的面容染上阴霾。

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原本好不容易调整好的位置，随着艾洁娜尔的走动还需要再度重置。

但怪物可不会等她，就在这愣神错乱的一会儿功夫，压上来的敌人已经离芙雅的位置只剩下不到五米的距离了，显然这个位置如果开火肯定会被炮火波及到，先不论能不能有效击杀，倘若自己先被炸到，就得不偿失了。

紧咬牙关，芙雅愤恨的收起支架，打算在箱子里找把合适的近身武器。

可赶巧的是，羽卫众平常虽然使枪范围广泛，但偏偏没有霰弹枪这类的近身杀伤类武器。

那些手枪的火力充其量也就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要能像他那般双手持枪，倒也可以弥补火力上的不足。

但她不是羽卫众，注定无法用这种猛烈的方式突围。

“啊～真是烦人～艾洁娜尔做什么都这么麻烦～”

身后传来了蓝色机器猫（划去），莉莉姆的声音，无奈跟慵散杂糅于一起的声线，放在平时令人昏昏欲睡，此刻却令艾洁娜尔精神一振。

“莉莉姆！救救我！”

歇斯底里中，混入了些许哭腔，面对『真实模式』中的丧尸，恐怕在被丧尸杀死之前，艾洁娜尔就会被这些东西散发出的氤氲恶臭给熏死。

莉莉姆眯着眼瞟了一眼芙雅，丈量了一下与艾洁娜尔间的距离。

如同三原色光辉的碎片在莉莉姆的手掌心飘落，点滴堆积，复又凝集成团。

原本雪球大小的光团，在少女向右挺直手臂，挥出的那一刹那延展，成型。

流火纹络的炫丽刀刃上，蹦绽出几朵焰色的蔷薇，像极了岩浆喷涌时浮起的深红岩浆泡。

那几抹夕阳色的红，转瞬即逝，焠出一把规整的枫色长刀。

纤细的手指别住刀柄，将刀调转，接续着由左下而斜向挥舞的轻微斩击。

伴随着烧灼的气浪，斧钺状的刃波荡漾，四散推进开来，如同蒲扇的团叶。

而走廊中，如同倾倒灌注了一汪霞光的海洋，醉人的波光映照出三人的面庞。

倍感震惊的芙雅，惶恐不已的艾洁娜尔，还有平静似水的莉莉姆——

从左往右的斩击推出去后，少女再度挥剑，以对称的冲击波拓展。

第一道光，流过那些丧尸，纷纷被点燃，霎时作飞灰般崩裂毁灭。

第二道光飞舞，剩下的怪物都被纳入火焰的漩涡中，轮转燃烧。

少女就在这其中轻柔的舞动，灵巧的双脚纵然站在原地。但在这瑰丽的景色下，宛如翩翩的舞者，一动一摆，附着离幻神然的韵味。

明明有着一双澄澈的虹瞳，接近理想的太阳，可瞳仁中刻印的，并非高洁与坚韧。而是渴望，几毫柔情的视线，那是失爱者对温情的恋慕。

可惜舞曲短暂，还不及述遍她的美，就悄然落幕。

蔓延的波纹就是她给予观众最后的饯别。

被美景看呆的芙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以右手指点了一下扩散来面前的飞火。

火焰收到触碰，化作星屑飞升，仅留下了灿烂的一尾美妙星河。无声阐述着刚刚的盛大展览，留下了莫名的惆怅。

最后的火光，凝聚在那流火纹络的刀刃上。可那刀刃，也随着舞者的拽起那罗裙的长摆，飘升飞逝。

终究还是，一切归于平常。若非杨撒而出的那几点火星，不留痕迹的一切，芙雅真的会以为自己是迈入了梦境当中。

“刚才的……”

相比处于生死攸关之中，完全顾不上观赏的艾洁娜尔，芙雅似乎看见了一场风花雪月的剧场，久久难以忘怀。

但那风花雪月，却并不是美好，蕴藏在其中的几分忧伤，孤寂。冷然的火焰似乎早已经告诉了她。

浅透的薄泪从她的面庞流过，融作流星一条，再不见踪迹。

“诶，这些……”

艾洁娜尔敏锐的双耳好像发现了周围趋于平静的情况，渐渐从抱头紧蹲的姿势起身，看了一下遍地的黑炭。

“艾洁娜尔～”

莉莉姆的声音传来，可面容带着一丝阴影，声音听上去貌似是故作和善一样。

“诶！？是！？我在？？”

艾洁娜尔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但面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少女，给她带来的威慑力远远高于刚才那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可以说是身体不受控制的站直了身。

“哎？那个……有什么事情吗？莉莉姆小姐？”

原本艾洁娜尔是非常讨厌那种阿谀奉承的笑容的，可此刻被“质问”的她，露出的不自然笑容中，却掺杂着谄笑的成分。

“你～～过～～来～～”

少女的语气平缓而冗长，听上去好像是在商议的口气，但也只限“好像”。

艾洁娜尔离少女仅有五米远，几乎是一步之遥，她的双腿此时却灌了铅一样，无法迈动出去。

“那个……诶？莉莉姆，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说嘛，你看，这周围——”

指着那些刚才还让她恐慌的焦尸，艾洁娜尔对面前这个少女感到莫名心慌，语速渐渐加快了些。

“所以你看啊，这——”

“过～来～”

怒意渲染进去，瑟瑟发抖的艾洁娜尔无助的看向芙雅，然而芙雅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

于是，艾洁娜尔在响彻回廊的“不——要——”中，被莉莉姆拖向了下一个房间。

留下孤零零的芙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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