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自绝底而上行

“阿妮亚。”

“嗯。”

“我想问问你，究竟如何才能写出这样的长篇巨论？”泰蕾莎拿着手里那份课程小论文的稿子，对着那个坐在床上看书的室友惊叹道。

“唔嗯。”阿妮亚含混不清地回答。

“什么？”泰蕾莎没听清楚，走近了一些。

等走到床边，她忽然发现阿妮亚在看的那本书有点奇怪。倒不是说书名或者封皮多么奇怪，而是阿妮亚一直在咯咯咯地笑。

泰蕾莎一把把她面前那本挡着脸的《浅论亚里士多德哲学》拿了开来，发现这个小家伙在里面还藏了一本书，叫《阿克夏特探案集》。

这个小家伙把两本书叠起来，外边套着哲学书，里面放着探案集，一边看还一边笑。

泰蕾莎对这本探案集倒是很熟悉……这是古特兰最近很有名的一部通俗小说，讲了一个大侦探和一个曾经当过军医的助手一起破解各种谜案的故事。

这本书写得非常不错，剧情引人入胜，故事环环相扣。然而它吸引年轻女孩子的重点却不在于故事所破解的那些案件本身——而在于两个男主角之间的奇妙超友谊关系。

泰蕾莎拎着那本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妮亚笑到一半僵住了，拼命地胡乱晃动着手臂想要把书拿回来。

“你现在又不是上课，为什么要把书套在一起……难道怕被我发现吗？”泰蕾莎问。

“是啊，你要是发现了，肯定会把书抢去看……横、横刀夺爱。”阿妮亚振振有词。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

“是啊。”

“……还真是毫不犹豫的迅速回答啊。”泰蕾莎苦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你的考试都考完了？在这里看这些小说书？”

“考完了啊。我只有一门考试，剩下的都是交课程小论文。”阿妮亚吐了吐舌头。

“我还有好多门笔试考试啊……”泰蕾莎苦恼地用手扶着脸蛋，“对了，我来这里可不是来抱怨考试的。我是想问问你，那些稿子都是你写的吗？”

“是啊。”

“你是怎么能够写出那样的长篇大论的？”

“不怎么样啊。”阿妮亚说，“写着写着就写出来了。”

“可是你周末回家之前，我看你还没有动笔写过哪怕一个单词。”

“当然是因为这些都是我周末写的啊。”

“那你的速度可真是比斗笠怪客杀人还快。”

“当然，”阿妮亚骄傲地拍了拍平板的胸脯，“因为我是——天——才——啊！”

没办法，话题说着说着永远都会收敛到阿妮亚的自吹自擂。泰蕾莎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可是头痛却不争气地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只好忙着去找那些镇痛药水了。

……

……

而另一边，海伦娜的期末测试却相当简单、并且暴力。

少数是笔试，大多是实战演练。

海伦娜觉得这轻松的过程甚至都不值得向学姐多讲述哪怕一个单词……所以当学姐问她考试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海伦娜就说：“轻松。”

她一向是喜欢把话说得比较保守的。她说轻松，那就是真的相当轻松。甚至可以说拿满分都不是问题。

成绩公布之后，一切也都如她所料。榜单上她的学号被高高地挂在最上端——按照魔法师学院的规定，期末成绩榜是不公布姓名的，只有每个人的学号和对应的成绩。据说这种方式是为了让那些考得不那么理想的孩子们至少能保留一些尊严，不会在榜单下被人耻笑。

学号这种东西，每个人都各有一个，而且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学号。

看着几门课的成绩榜单最上端挂着的全都是自己的学号，海伦娜倒没有过多的兴奋。她的心早就已经飘到海对面的布列塔尼亚去了。

不过，她对自己这个成绩没有惊讶，不代表别人也都没有。魔法师学院战斗分院的各门低年级课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屠榜过了，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横空出世的学霸是谁。

蕾切尔学姐悄悄牵着海伦娜的手，把她拉出了榜单下方聚集的人群，然后满含着笑意问她：“最上面的那一串学号是不是你？”

“是的。”海伦娜没有隐瞒。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啊……居然连心理免疫咒都能拿到满分。我记得开那个课的老头总是给出很低的成绩评分，我们这一届当年的平均分都不到及格线……”

“赫斯教授不老，只是头发有点秃了。”海伦娜认真地纠正学姐的错误，“不过他的平均给分确实很低。我刚才看了那个榜单下面的平均分，只有五十七分。”

“小天才，晚上我们去哪里逛逛？”

“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个有点努力的凡人罢了。”海伦娜的语调忽然严肃起来，“晚上我们去滨海大剧院看剧吧，今天是《命运之路》的首演。”

“好吧，你买了票吗？”

“没有买，但是有人送我。”海伦娜不知从哪儿掏出两张票。

“谁？不会有男孩子一次送你两张票吧？”学姐揶揄道。

“当然不是男孩子。是泰蕾莎，她们好像今晚有别的活动，去不了大剧院，就把票给我了。”

……

……

滨海大剧院，是整个古特兰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这个剧院每天晚上都人潮如海潮般汹涌，开演之时座无虚席。

今天晚上演出的又是一个新剧，起的名字也很奇怪，叫命运之路。

开场便是在佛罗伦萨，一个吉普赛老妇人在给两个新出生的婴儿预测命运。这两个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女孩儿；她们的母亲都是同一天遇上了各自的男人……说“遇上”倒是有点保守了，实际上就是被精灵国的士兵给用强了。

“只爱姐妹不爱兄弟”那句话，就是佛罗伦萨大主教基于这样的背景说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新生儿都被预测了命运。吉普赛老妇说，其中一个会成为圣女，另一个则变成窑子里的风尘女。

她们作为儿时玩伴，一同长大。可是年龄稍微大了一些以后，她们都各自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那个命中注定要成为圣女的女孩儿整日在大街上和其它小乞丐鬼混，游手好闲，作风张扬。命里会变成风尘女的孩子却愈发沉默寡言，每日学习神学经典、每日在教堂附近远远地听大主教讲经。

这个“注定会成为风尘女”孩子的天赋很差劲，但最终连考了三年，也终究是考上了神学院。她在后来的不断学习和战斗中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爬升，最终居然当上了圣女。

而那个从小就被狂妄的吉普赛老妇人预言为未来圣女的孩子，终究日复一日的鬼混中沉沦……在她的那个儿时玩伴于赤焰山上接受圣女冠冕的时候，她刚刚在佛罗伦萨生下了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小孩儿。

……

看完这个剧之后，海伦娜百感交集。而且，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那个当上了圣女的女孩儿恐怕就是古特兰人最尊敬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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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其实这个剧是我从越剧的《状元与乞丐》改编来的，越剧版本应该也是来自于莆仙戏。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人看这些东西了（悲）。

另外，再厚颜无耻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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