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选择

夜幕降临，塞勒姆小镇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夏日的凉风吹过无比冷清的街道，小镇中没有灯火透出，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镇空旷无比的街道上，只有淡淡的血腥味被风吹向远方。

云少泽躺在小楼的沙发上，耳旁传来不断的“吧唧”声，还有一股食物地香味传入云少泽的鼻腔中，有人打开了客厅的窗户，让清凉的风吹了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少泽感到身体中的麻痹感消失了，终于可以移动自己的身体了，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看见了坐在他对面啃着鸡腿，用黑袍裹住身体的小萝莉。

小萝莉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云少泽，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腿，眼中露出一丝敌意，一口就把鸡腿啃完，沾着油的脸蛋微微鼓起，张开小嘴发出“呜呜”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云少泽认出来了，坐在他面前的小萝莉，就是那天在吉亚城外解决那两只九头蛇的小萝莉。

“啪！”

一本黑皮书重重地敲在云少泽的脑袋上，暗的身影从云少泽身后缓缓浮现而出。

“米娅，把外面那些东西解决一下。”

米娅点了点头，在黑袍上擦了擦油腻的小手，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对暗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打开小楼的大门走了出去，云少泽这时才发现，门外出现了几只纳迦。

“暗……”

云少泽看着手中拿着黑皮书，腰间佩戴太刀的暗，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暗坐在米娅的位置上，把手中的书放在茶几上，仔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云少泽，然后缓缓说道：“安杜马力居然进入了沉睡状态，看来迷宫最后的白衣神官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你竟然让安杜马力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融合，这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少泽低着头，不敢直视暗，嗫嚅着说道。

“想什么呢？我不是一个喜欢食言的人，既然是已经允诺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做到的，这个还给你，别在弄掉了，下一次说不定就找不回来了。”

暗拿出了白色指环的戒指，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了云少泽的面前。

云少泽拿起戒指，轻轻地戴在右手食指上，缓缓抬起头，看着暗，心里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段时间你遇到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用在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相信安杜马力，不要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迷惑了，他骗取你的信任，只是为了不让融合受阻而已，现在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了，他可以使用你的身体了，你也可以尝试使用他的力量。”

“使用安杜马力的力量？你指的是魔化？”

“只要你能控制住这股力量，那为什么不能使用呢？而且我相信接下来，你会需要用到这股力量的。”

暗说话的时候，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外面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云少泽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知道，看看这个。”

暗点了点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副地图，在茶几上平铺开来，这是拉脱维亚王国马塞诸萨行省的详细地图，一座名为达里市的城市被标注成了红色，而且这座城市上面贴了一朵雪花贴纸。

“在雪帝国发动的战争中马塞诸萨行省首当其冲，行省首府达里市已经沦陷了，而且是雪帝国的指挥部，每天有许多情报进入这个城市，也有许多军令从那位战争公主的手中签发而出，这里是帝国前线的指挥部，重兵守护，理论上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暗顿了顿继续说：“对于王国来说，只要攻克了这座城市，尤其是杀死城里的维拉公主，这样他们就能得到喘息的机会；对于灰烬组织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直呆在维拉身边的艾琳娜，这个女孩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只要有机会灰烬组织就会不惜代价。”

“倘若斯米尔诺夫公爵在的话，达里市就是最安全的，可是他现在正在布局对付菲天骑士团和王国骑士长，所以达里市并非绝对的安全，在达里市三公里外有一片墓地，墓地的下方有着一个封印，封印的是安杜马力曾经饲养的宠物，它是王国与灰烬计划中的关键，也是获取魔眼的关键，向你告白的雪儿，就是他们这次计划的关键所在。”

云少泽愣住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要破除这个封印，让这个安杜马力曾经饲养的宠物攻破达里市，杀了维拉然后掳走艾琳娜？可是雪儿说，她是为了世界的变革啊？”

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她太单纯了，单纯到以黑白善恶这四个字概括这个世界，可人类社会的复杂并不是这四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她以为重塑世界秩序，就能看见她理想的世界，但就算世界重塑，人类的本性也不会变的，所以她所谓的理想世界，只不过是灰烬给她的美好泡沫而已。”

云少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难以置信，“雪儿她……被利用了？！”

暗点了点头说：“当然，灰烬是由残留的魔族组成的，掌控人心这方面，当然是他们擅长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单纯的女孩会死在那里，去不去达里市，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不论你去不去，魔眼最后都会属于你，你可以选择安稳地待在这里，这里有吃有喝，也可以选择去达里市掺一脚，说不定能改变那女孩的命运。”

云少泽听完暗的话，十指交错，把头搁在手上，脑中在思考着去还是不去，雪儿最后的话语一直在心头萦绕，脑海间偶尔浮现出了雪儿在夕阳下的微笑，一想到这样的女孩即将逝去，他就感到心中有些堵塞。

他想到了，在夕阳下，雪儿问他：我要是做了坏事，海因里斯先生会原谅我吗？

还有雪儿的眼泪，刚才的告白，和雪儿度过的一切时光都在此时涌到了他的脑海中，他此刻无比地犹豫，无比的纠结。

理智告诉他，安心地呆在塞勒姆，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反正最后魔眼也会属于他，暗向来说到做到。

可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个怎么也打压不下去的声音，就这样看着一个喜欢你，听你毫无感情地讲故事，最后依然会发自内心赞叹的女孩死去？

那可是喜欢你的女孩啊，世界上喜欢你，发自内心对你好的人就那么几个，你就真的忍心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等着她就这么死去？

“现在我要去做坏事了，如果可以真想听见你训斥我的声音。”

云少泽没由来地想到了雪儿离开前对他说的这句话，还有雪儿最后摘下黑布，让自己看到了她的容貌，那双灰白色眼瞳像是刻在他心中一样，无法忘怀。

云少泽忽然明白过来，雪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会有很多人会因为自己死去，她不想去做，可为了自己心中那美好的世界，却又不得不去做，她的内心是很矛盾，很纠结，沉重的负罪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不知道，所谓的新世界只是灰烬给她描绘出来的虚伪泡沫，可是泡沫终有破灭的时候。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笨蛋啊。”

云少泽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盯着上方的天花板，过了一会，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检查过自己身上的武器没有问题后，整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选择留在塞勒姆小镇呢？这里很安全。”

暗看着云少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要去告诉那个笨蛋真相，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就算了，现在被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可是这和你也没关系不是吗？毕竟你也才认识她几天而已，就算她死了，也和你关系不大啊。”

“当然有关系了，而且关系很大，”云少泽说到这里顿了顿，抿了抿嘴然后继续说：“毕竟喜欢我的人可不多，我要是看着她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感情就死了，那她不是太可怜了一点吗？”

“不，喜欢你的人还是四个的。”

暗忽然说了一句让云少泽摸不着头脑的话，随后暗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地图给你，赶快去，去晚了你可就要后悔了。”

米娅早早地处理完门外的纳迦，回到了小楼中，看着云少泽匆匆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疑惑。

“米娅，你觉得他怎么样？”

暗问道。

“和朱蒂那个笨狗一样，是一个笨的无可救药的人。”

米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答道。

“对，他就是这样一个笨蛋，可我看着这样一个笨蛋，比看着一百个聪明人都要觉得高兴，走了米娅，我们跟上他，接下来可是命运的转折点呢。”

暗说完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米娅，拿起茶几上的黑皮书，消失在了小楼中，这下塞勒姆小镇真的是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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