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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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話，燕洵先是驚愕不已，但很快要定下神來，在宮裡多時，他也是閱人無數，眼前這人眼眸中透着英氣與睿智，彷彿能看透一切，既然自己的事他已看出來了，那他定然是個不簡單的人，只是，在險惡的皇宮長大，他當然明白世途險惡，是故也不會輕易信人，他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說道：

燕洵：“先生還看到了什麼？”

忘尘：“看到了你本該不是池中之物，奈何受命運作弄，鬱鬱而不得志，但你的才能和抱負並非止於此，你也不甘心這下半生在庸庸碌碌中度過。”

燕洵：“先生果然看透萬物，並非常人，的確，燕洵是當今燕皇之子，只是母親只是民間的歌姬，出身低微，在宮中受人所害，才被逼離開。”

“可是流落民間只是暫時而已，總有一天，你定必回到皇宮，取回屬於你的東西！”

忘塵提出了一個極吸引的提議：

忘尘：“你處於勢孤力弱，雖然天資聰穎，但缺乏悉心栽培，也沒有任何支援，而我卻可助你這些，我可收你為徒，授你武功，教你治國之道，替你招兵買馬，助你成皇。”

忘尘：“先生為何要助我？”

縱然對方所言極為吸引，但世間又豈有這種便宜的事？燕洵可不相信他在毫無要求下會願意相助：

燕洵：“先生有什麼條件，但說無妨。”

忘尘：“我只有一個條件，改革。”

忘塵簡單的答道：

忘尘：“你父皇昏庸無道，百姓受苦，我只想在你成皇後善待百姓，改變現在的亂象，讓大燕重回正軌。”

燕洵：“改革是必然的，我這父皇，也實在太不像話。”

一想起自己的父皇，燕洵便難掩恨意：

燕洵：”信任奸侫，殘害忠良，是非不分，疏於朝政，大燕先皇基業，早晚會毀在他的手上。”

忘尘：“那麼，你答應了？”

忘塵對將來也充滿憧憬，他和燕洵可說是各取所需吧！燕洵需要他的幫助成皇，而自己也需要借助燕洵的力量才可實現抱負。

燕洵：“燕洵拜見師父。”

燕洵立即跪了下來，行了拜師之禮，這是自己一直期待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從此以後，他離開了客棧，跟隨着師父一起浪跡天涯，忘塵教了他很多寶貴的知識與技能，這都是成為帝皇的必要條件。他本就資質甚佳，只是當年未受燕鴻寵愛，一直不能得以發揮，如今得到忘塵教導，如虎添翼，進步神速。從從來沒有一點武功底子，到拳腳刀劍，箭術騎射都無一不精，而治國用兵之道，對天下大勢的了解亦是大有長進，連忘塵也不禁驚訝，這少年的悟性之佳，遠遠超於他的預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帝皇之才，甚至他日還極有可能青出於藍，成就也會遠勝於自己。

自從母親死後，師父便是世上唯一待自己好的人了，縱然他是在有條件下幫助自己，但他對自己的照顧和培育，無微不至的關懷，絕對是出於真心的，燕洵也是由衷的感激，在他心中，他那個禽獸不如的父皇早已死了，師父就是他唯一的父親，他教他，育他，愛他，猶如他的再生父母，他曾暗自起誓，在自己成皇的一天，定必好好報答師父，回報他栽培自己的大恩！

五年過去了，燕洵已從一個稚嫩的少年，長大成為內心和體魄都強大了不少的男子，這也是他回去取回一切的時候了。只是，他必須要隱藏實力，裝作沒有殺傷力，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在這幾年的經歷，亦必須找一個適合的理由回到皇宮。自願回去肯定會受到懷疑，於是他向忘塵提出了一個方法，既可以名正言順回去皇宮，也可以避過懷疑。

忘尘：“这办法是可行，可却委屈你了。”

这孩子曾受了太多苦，虽然起初接触他是为了私心，可经过几年的共处，忘尘已把他视作自己的儿子一样，不舍得让他再受到伤害。

燕洵：成大事就得牺牲付出，从前哪些苦我没试过？一点点苦，我能熬得住的。”

燕洵坚定的答道：

燕洵：“师父请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的！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只顾尊严，不理性命的倔强小子了。”

忘尘轻抚着他的脸：

忘尘：“燕洵，你长大了，可是从前曾伤得太重，如今还没能完全康复，师父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再经受不起折磨…”

燕洵：“那时我能活着，今次也一样可以，为了替母妃报仇，为了夺回我的东西，什么苦，我也可以忍受。”

燕洵笑了笑，师父这么心疼他，他是由衷感激的，自从母亲离开，他已没想过，再有一个人会心疼自己，爱护自己了，能遇上师父，也是上天对身世坎坷的他的一点点恩赐吧！

忘尘：“总之，万事小心，回去后与我保持联系，有什么危险立即告诉我，我会设法支持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的，有什么事，师父与你一起面对！”忘尘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天后，燕洵回到皇宫了，不是自己回去，而是被抓回去的，而向当地官员告密，把他抓回去的人，正是他自己！

燕鸿虽不在意这个儿子，但皇子偷偷离开皇宫，对他而言是大大的丢了面子，反而温雅觉得这是好事，这燕洵走了，再没有谁能威胁到她的翼儿了。燕洵走了几年全无音讯，燕鸿也以为从此他不会再回来了，谁知收到消息，一个小镇的官员向他上报，说燕洵皇子在该处出现，而且查明了身份属实，燕鸿一想起这逆子竟大胆至逃离皇宫，勃然大怒，立即命人把他带回来。

这是自上次被杖责后，燕洵再一次在父皇面前，今次也和上次一样，以罪人的身份跪在他的面前，然而不同的是，他再没有像从前的桀骜不驯，只是说道：

燕洵：“儿臣自知有错，愿意领罚。”

燕鸿本以为以他的倔强，又必会顶撞自己一番，却没想到他竟坦然承认错误，原本想重罚，气却消了一点点，想到他那次推撞雅贵妃，自己对他的责罚好像有点过份了，而今次私自出宫本是大罪，但上次罚得重了，今次就扯平算了，于是也是罚了他三十下刑杖，只是今次用的，再不是那些对付重犯的木杖，对于燕洵而言，这已是额外的恩赐了。

本来已做了心理准备，会受到比上次更严厉的责罚，现在的结果已比自己预期远远的好了。从前的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不懂武功，可现在不同了，他已长大了，也有了内力护体，纵然皮外伤和剧痛还是免不了的，可已至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被打到严重内伤了。

坦然的承受了三十下，燕鸿命人把他绑在校场上思过，三天不许进食，燕洵口里欣然接受，心里却是暗笑，这种处罚，对他这个逆子而言，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吧？

虽只有短短三天，但也实在不好过，猛烈的阳光像要把他烧焦了，而且受了杖刑后失血很多，然而每天却只能喝一点点水，纵然他在习武后身体已比从前强壮得多，这样的煎熬，还是不断消磨他的意志和体力，令他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经受日晒雨淋的折磨，别说是三天，第一天已令他吃不消了，可他还是咬紧牙关的熬下去。

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是他甘愿选择的，从前只懂硬碰硬的抗争，令自己吃尽了亏，可现在他已变得成熟了，懂得了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道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这些苦楚，就只是上天给他的历练罢了，为了母亲的大仇，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师父的期望，别说这一点点苦，就是更大的煎熬，他也一定能撑得住！

他合上了眼睛，紧捏着拳头，憧憬着将来，给自己动力，让自己挨过这一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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