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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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被杖责了多少下，燕洵因为失血太多，受伤太重，已是迷迷糊糊不醒人事。这样打下去真的会弄出人命，就算他死不认错，也只不过是推了贵妃一下而已，罪不至死，更不该受到如此严厉的责罚！

经过这一番残忍的刑罚，燕洵已伤痕累累，吐血不止，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燕鸿也觉得再打下去，这孩子必死无疑，于是便命人停下来了，但此时的燕洵已是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如同一个支离破碎的玩偶被丢在地上，身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口，地上也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温雅：“皇上，您就这样饶了他？”

不取了燕洵的命，雅贵纪绝不会善罢甘休。

燕鸿：“雅儿，他已被打成这样子了，难道还不能解你的恨吗？这孩子纵有更多不是，也只是个孩子而已，责也责了，罚也罚了，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燕鸿柔声说道。

温雅：“皇上，就这样轻饶他，以后臣妾在后宫还怎能立足啊？”

即使不能要他的命，也必要弄得他无法争夺太子之位，温雅才能安心，于是可怜兮兮的对燕鸿求道：

温雅：“幸好他推臣妾时，臣妾并没有身孕，不然，实在后果堪虞啊！这孩子年纪小小便如此狠毒，又不把皇上放在眼内，定要给他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一辈子都好好记住，才会不再重犯…”

燕鸿：“那么你认为该当如何呢？”

燕鸿就是这么宠她，就算不是完全言听计从，但还是会尽量顺了她的意的。

温雅：“他是用双手行凶的，那么这双手也不宜再留了。”

雅贵妃见他有点动摇了，打蛇随棍上的继续说道：

温雅：“砍了他的手，让他以后不能再害人！”

燕鸿：“砍掉他的手？雅儿，这也太过份了吧！他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燕鸿摇了摇头。

大燕有所规定，身体残缺是不能担当太子的，这也是温雅这么急于要令燕洵致残的原因，手砍不了，就再退一步，总之只要令他不能当上太子，她便能达到目的了！

温雅：“皇上心存慈爱，只是他未必懂得知恩图报呢！”

温雅转念一想，退了一步说道：

温雅：“那就断一根手指以作惩戒吧！那不会影响他日后生活，但又能给他永远的教训。”

燕鸿：“那就这么定吧！”

想来断一根用途不大的手指，也只是小惩大戒而已，的确不会有太大影响，这孩子实在太倔强，太叛逆，不给点教训，今天对贵妃不敬，他日也可以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内，给他一点惩罚，也是为了他好。

燕洵仍是昏迷不醒，但在迷迷糊糊中还是有点知觉的，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抓着按了在地上，接着的，是一阵撕心裂肺，比刚才所受的刑杖更要剧烈千倍万倍的剧痛。十指连心，即使被砌断的只是小指，也是摧心刺骨的痛楚。刚才挨了数不清的刑杖也从来没有**半句的他，被断指时却终于忍不住凄厉的惨叫出来：

燕洵：“啊！！！！”

………………………………

燕洵：“啊…” 燕洵禁不住叫了出来，侍卫以为来了刺客，立即冲了进来。

侍卫：“陛下！！！”

看到燕洵大汗淋漓，脸色惨白，但身上却丝毫无损，侍卫们知道陛下又做恶梦了。

燕洵：“朕没事，退下吧！”

燕洵的声音有点颤抖，也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

侍卫听命退了下去了，燕洵伸出了手，看着那只残缺的手，想起那根被残忍夺去的手指…

这么多年了，当年所受的伤害还是没法忘记，年复一年，月复一月，那梦魇却从来没放过自己，那早该愈合的伤口，还是不断被噬心的痛楚折磨。

他还记得母妃告诉他，他在受完杖刑后被送回去时的凄惨模样，那时的他，全身都是体无完肤，衣衫渗满了鲜血，伤口已血肉模糊，血淋淋的伤口跟被撕破了的衣衫黏合在一起，惨不忍睹。母妃看到他的手指断了，伤口没有经过治理，不断涌出鲜血，看到他冷汗淋漓，了无生气的样子，哭了几天几夜，哭得眼睛也红肿了。

他的那个所谓”父皇”，由始至终都没来看过他，只有母妃，立即叫来了太医为他包扎上药。太医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他，也不禁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才只有十五岁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会遭到这么狠毒残忍的对待？太医说，他的肝脏破裂了，胃肠出血了，肺被穿透了，还有几根肋骨、锁骨、腿骨、手骨都折了。

本来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他还想过痛快一死算了，可是听到母亲的痛哭，看到她为自己心碎断肠，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自己是唯一可以保护母妃的人了，若连自己也不在，那她在宫中的日子岂非更是难熬？不，为了母妃，他必须活下去！就算多么痛苦，也一定要活下去！

也许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即使太医早就判定了他受伤太重，随时有生命之险，他最终还是挨过去了，但也足足在床上养伤了三个多月。在此期间，就算是轻轻一动，尽管只是呼吸一下，也是如同受刑一样的痛。而自从那时开始，那恶梦便不断缠着他不放，每天每夜，在梦中他又回到受到杖责的那天，看到父皇对他毫无怜悯，冰冷漠然的脸，听到他清晰的说着：”朕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

而直到现在，这梦境还是不断折磨着他，整整十年了，就算他已报了仇，他的父皇死了，也手刃了那个狠毒的女人，为母妃报仇，也为自己雪恨，可他却始终没法忘记过去，那残忍血腥的一幕幕，还是那么历历在目，还在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自己那不堪的过去。

在他养伤期间，母妃每天都以泪洗面，也只有她才真心心疼他，怜惜他，纵然他总是向她虚弱的微笑，说自己不疼，也不难受，她还是泪如雨下，不断自责是自己连累了他。

而母妃的身体，亦在那时开始急转直下，也许是对父皇彻底死了心，再没有抱着任何希望吧！令一直都在强自支持着的她终于不支倒下了！

他仍在养伤不能下床，而母妃也卧病在床，在那一年，他们母子便是在这么凄惨的境况中度过。然而，始终是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们，而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更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他安慰自己，他的父亲早已死了！但他至少还有母亲，一直爱护着他，把他视同至宝的母亲！

然而，上天却不肯待他半点仁慈，在几个月后，连这世上最后的慰藉，他唯一剩下的亲人，也终于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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