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骨惑

　　就这样跟随着白鱼喜一路离开。

提香：“他们将我绑起来，却并未非礼我……出门时我听其中一人说要去找露香园的人来看看我…”

　　提香说到这里立即被遭荆儿打断。

荆儿：“那样的污秽之地，说出来都脏，快！幸亏我们家小姐，不然你这会儿大概就被卖进去了。”

　　提香原本已经道过谢了，听到这里又转过身去，由衷地对白鱼喜行了个礼。

　　一路上丫头荆儿絮絮叨叨。

荆儿：“大家都去看皇上为玄奘大师钱行啊。大师要去西天拜佛求取真经，皇上认他做了御弟，不知道多么风光的场面！”

提香：“西天？取经？”

提香喃喃道。

荆儿：“你不是不知晓吧？”

荆儿咳然瞪大眼睛。

荆儿：“你莫非不是李唐王朝的人，竟连这个都不知晓！”

　　李唐王朝—提香亦瞪大了眼。

提香：“那，西周离这里有多远呢？”

荆儿：“西周？”

荆儿也茫然了。

荆儿：“这样的事情我不清楚呢，小姐看书多，你去问她吧。”

白鱼喜：“西周后，东周起。而后是春秋战国。秦王统一春秋战乱后建立的王朝是为秦朝。秦后就是西东两汉，而后分裂为六朝，直至隋一统。隋就是李唐之前，李氏灭杨，建立现如今的唐朝—离西周，有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提香紧紧握着拳，不知这究竟是不是真实一自己竟突工地到达了千年后的李唐王朝—

提香：“那么，周幽王后来如何了?”

　　白鱼喜望了她一眼，简短冷硬地道。

白鱼喜：“死了。”

提香一惊，几乎跌坐在地上。

提香：“他并不是老死的！”

白鱼喜忽然浅淡而论秘地笑起来。

白鱼喜：“你知道他怎样死的么？车裂一大或士兵用绳素推紧他的四肢，另一端绑在战车上，以锥刺马股。这样马匹一起拉动战车奋力朝前奔跑，四肢与头被拉扯下来，带着血溅出了很远……”

　　荆儿在一边微微瑟缩，自家小姐，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自两年前那一次，白鱼喜去到骊山一所庄园避暑，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先是将房外同寝的丫头尽数赶了出去，傍晚后不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里。而后，更是决绝地推掉了玉三公子那门早就说好的亲事—面前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白鱼喜却还在咬牙切齿地自顾自说着。

　　以前小姐总是温柔似水，从不给她们下人脸色看。如今，却难得在小姐脸上见到笑颜了。

白鱼喜：“把她带回去！”

末了白鱼喜冷冷吩咐道。

提香：“不要啊！”

提香从噩梦中赫然惊醒，自榻上一坐而起。旁边的小丫头吓得一个激灵，一碗人参鸡汤随着瓷碗砰然坠落撒了满地。

提香：“我要走，我要回去，我要回西周！”

新换来服侍的小丫头春儿正蹲在地上收拾瓷器碎片，冷不防仰头看见提香的神色，立刻吓得一跃而起，尖叫-声夺门而去。铜镜里，提香看见了自己的容颜发丝凌乱枯黄，眼神呆滞，面色如蜡，嘴唇干枯得泛起苍白的死皮，原本最被姬宫湿赞赏的，细嫩如羊脂的皮肤黯淡而毫无光泽。

白鱼喜：“大惊小怪什么？拉出去，杖责三十！”

冷硬的声线正是长安最大的染坊白家大小姐白鱼喜。

提香：“我要回去。”

提香直勾勾地望着她。

白鱼喜：“哦，回西周？”

白鱼喜饶有兴致地点头。

白鱼喜：“想回去？大唐不好么？盛世旺年，以你的姿容，要攀附一个达官显贵甚至是皇亲国戚都不难，还要回去做什么？”

提香：“不管你信不信，”

忍了许久，提香渐渐自喉中挤出一丝干涩的声线。

提香：“我就是西周幽王的王后，褒姒，我要回去救大王。”

白鱼喜：“他已经死了。”

白鱼喜却并不因她的身份有一丝惊诧，冷然道。

白鱼喜：“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已死了烂了成了一堆白骨，你救活了他又怎样，最终依然是死。”

提香：“我不管。”

提香忍住嗓子里的哽咽，一字一顿道。

提香：“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宁愿与他一起死，我也不愿独自活到这个时候。”

白鱼喜：“那好吧。”

白鱼喜笑了笑。

“既然我救了你，那就好人做到底，我也只好再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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