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致命阳光

何煦：我本来是学医的，不是法医……

易皙恍然。

易皙：你家人不赞同。

何煦：是，他们想我当医生，救人。而不是当法医。

易皙：……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的家事，我不好过问。但是何煦，你很优秀，无论是做一名法医师，或者是做一名医生。

易皙：你的未来应该由你自己做选择，即使是家人也不该左右你的人生。

何煦：——易皙姐，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当法医?

易皙：嗯，记得。

何煦：那你能告诉我吗？

何煦：你上次……我知道你肯定有些不好开口的原因，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

也许是少年的眼神太明亮，也许是易皙透过他想到了谁。

轻轻叹了一口气，易皙抿了抿唇。

易皙：（微笑）希望你能得到一些力量吧。

何煦：（晶亮的眸子盯着易皙）

那么，该从何说起呢?

从他开始说起吧。

他是地地道道的北市人，也许是生长的环境，他天生就有一股清贵隽秀的公子哥儿劲儿。

他是个很硬气的人，也很有才气。

九年前，江城大爆出了一条惊天新闻，有一个学生，年纪不够入学，可是笔试、体能、射击各科全优，破格被江城大学录取。这个学生就是吴世勋。

当时，易皙的老师安教授十分欣赏吴世勋，因为他的博闻强记、才华出众，甚至还推荐他临时代替教授上课。毕业的时候，江城大学想挽留他继续读下去，可他拒绝得桀骜不驯：整个江城大学，没有一个教授有资格当我的导师。

他的骄傲是有资本的，易皙回忆起后来几次，自己求证论文事实，找遍了江城大的图书馆，甚至找到了一些民间协会，还是一点资料都没有，最后还是他轻描淡写，寥寥几句，问题迎刃而解。

易皙：（笑着）他当时很桀骜不驯。

何煦：听起来他好厉害，那后来呢？

易皙：后来?

后来……

他们见面了。

她去见朋友，这位朋友正好是他的同学。

第一次见面，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很平平常常的打扮，然而她却觉得他眉宇之间“蔚然而深秀”，也许他们注定是情侣，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感觉，所以怀揣少女的不安，静待时光流逝。

第二次见面，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取向正常。”当时江城大疯传吴世勋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取向有问题。他一向不屑争辩，这次却向她解释。

易皙的回复是“我没有男朋友。”她长相张扬明艳，当时被人冠上一个“收割机”的称号，说她有很多蓝颜。为免吴世勋误会，她也要解释清楚。

情窦初开，爱意萌动，当事人不觉如何，可是在旁观者来看，这样的话语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示好，藏着小儿女的甜腻情意。

后来，他们理所应当地在一起了。和许多平常情侣一样，牵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学校的马路上。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易皙当时年纪还小，性格也活泼，往往是她拿着解剖刀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拿着本书，摇摇头无奈地笑。

后来的很多日子都是这样度过的，大学时光有他的陪伴，再辛苦的工作，再难背的原理，她都乖乖去做，谁知道为了什么呢？或许是他的一个微笑，一次拥抱。

易皙：（眸子里闪着莹莹水光，唇角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大学毕业了，我们就一起进入江城市公安局工作。

何煦：啊？可是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吴世勋这个人啊？

易皙：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连我都不要了……

何煦：嗯?

何煦听得糊涂，易皙像是突然惊醒，苦涩地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

刚刚毕业，吴世勋就被选中。那是一伙心狠手辣的人。他卧底到这个团伙，从最低级的小喽啰做起，直到接触到这伙人的命脉，成为核心人员。

他去卧底了两年。

这两年，易皙几乎不敢想起他。

她无法想象，他那样一个矜贵清俊的模样，那样好的一个少年。要每日在刀口上舔血，过着连睡觉都无法安稳的生活。每当想到他午夜惊醒时，拿起枕头下的匕首乱挥的样子，易皙胸中的热泪就直往上涌，直涌到喉头。她使劲咽下去，但满腔热泪都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啪嗒一声，地上掉下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胸口的空窟窿里灌。

这是她最真实的、最不敢回忆的痛楚。

何煦：……那，然后呢？

易皙：最后一场战争，那伙人退到了深山里，我们警方把他们团团包围，他们早就发现了世勋的身份，最后鱼死网破。

易皙：一场爆炸，什么都没了。

易皙：（哽咽）他当时就在爆炸中心点，我知道他不可能活着，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死，不会这么轻易就抛下我……

何煦：后来，易皙姐你就……

易皙：我学法医，我要亲眼看见他躺在我的解剖台上，才能死心。

易皙：不然，我不准他死！

易皙此刻的目光怜悯而柔和，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昏迷之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女人，从少年到现在一直是平静如水的模样，可是只有内心坚定如山，外表才会平静如水。

从他去做卧底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她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这次若不是何煦这样问，她也不会说。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爱情，可是对她来说。易皙不要可回首的岁月，只要两人相守的白头。

如今，连这也满足不了了。

狗作者：我突然停不下来了，发现自己写得好酸。

狗作者：天！我犯了什么错？客服小姐姐要这样对我?

狗作者：被屏蔽多次，我可以辽。客服姐姐，卑微狗爷给你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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