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长的疑虑

“走开！！”

大喝一声，蕾贝塔将腰中之剑拔出，剑刃直指熙若冥和修两人。修拿过身体灵敏闪过，避过了剑锋。

“想要和瓦多因雷的子弟达成共盟，你的勇气真是可嘉。”蕾贝塔侧过身，把宝剑立于两腿中部，两手交叉握紧剑柄。

修站在一旁：“多谢夸奖啊。”

“哇，这里发生了什么，快过来看啊！”

修和蕾贝塔同时往上方楼道平台看去，是一个男生挥动手臂吆喝着。

“怎么啦？”

“你小子在这里闹什么闹？”

人群逐渐在战斗场边缘汇集。

“快来看啊，全校最弱和蕾贝塔要打起来了！”

【全校最弱？】熙若冥一头雾水。

“只有指我们了……”修的脸抽搐了一下。

“哇，”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进来直直跑向舞台边缘，“最弱和最强的战斗？”

【最强？】

修望向眼前的蕾贝塔，金发碧眼，金发被战斗场上方灯光照耀，熠熠生辉。

“蕾贝塔.瓦多因雷。只有她才能胜任这个称号了。”

【瓦多因雷，到底是什么家族？】

修的冷汗不断冒出。

蕾贝塔挺直身子，看向前方的修。蓝色的瞳孔正视着他，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自言自语些什么。”蕾贝塔闭上了眼睛，“连世界种族和元素都不知道的人，怕只是在东方的隐形牢笼里不问世事地活了十八年吧。”

“你……”

【她怎么知道我俩十八？】熙若冥突然有些激动地晃了晃修的灵魂形态。

修扶额，面对众人的目光，不想再说什么。

一天前的夜晚。

三人坐在床延，面对着面。

“熙若冥，修，话说回来，知道今天你们干了什么吗？”芊忧两只手插在腰上，一副生气的表情，脸上却保留着红晕。

“怎么了？”修一脸不解地望向芊忧。

“咳咳，”芊忧轻轻咳嗽了一声，“公共课程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熙若冥突然想起那时芊忧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熙若冥推开修，“那个前辈，我那时是因为有些不懂的问题，想问问旁边的同学……”

“为什么会坐在最后一排？”芊忧问道。

“因为……”熙若冥眼珠转啊转，“因为我们练习后的气味特别难闻，教授罚我们到最后一排坐着。”

“于是，你就和她坐在一起？”芊忧的脸越来越难看，黑了一半边。

“她？”熙若冥问道，“蕾贝塔.瓦多因雷？”

说完这个名字后，没有回复声。

熙若冥眼睛往前看，发现芊忧垂着头，头发遮住了脸颊。

【她怎么了？】

“前辈，前辈？芊忧姐？”

芊忧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熙若冥的脸。没等熙若冥反应过来，就被芊忧一把抱住，喘不过气来。

“……前辈?”

“我不高兴了。”芊忧把头埋进熙若冥的肩膀窝，“冥总是找其他的大姐姐玩，看到我也不叫我姐姐。”

【哈？】

修和熙若冥两人身体僵硬，趋于石化。

“蕾贝塔也好，之焱悠也好，”芊忧继续说道，声音震动在熙若冥身上，一片发麻，“希望你遇见她们的同时，也能够想起我。”

“芊忧姐，你认识她们吗？”

“之焱悠是我同系的妹妹，我当然认识，”芊忧握住熙若冥的两臂，两人面对面道，“至于蕾贝塔……据说她是校长请来的极高资质的人类学生。”

“瓦多因雷，你听说过吗？”修突然过来插嘴道。

“瓦多因雷……”芊忧意味深长地合上眼睛，“这个家族地位仅次于人类女皇，是女皇的忠犬，最信赖的家族之一。”

“那么……一定是德高望重，有很久的历史的一个家族吧？”熙若冥问道。

窗户未关，微风凉飕飕地闯进了小屋，让蜡烛上的灯火不情愿地摇摆身姿，笼罩着芊忧脸上的阴影不断摇晃。

“……是。”过了许久芊忧吐出的第一个字，带着几分颤音，“他们在为人类建功立业上作出了伟大贡献，直接被提拔为皇室最亲近的人。”

“自此，受到充分信赖的他们，从那一代开始就接受最好的教育和洗礼，魔力传承也一代比一代优质。”芊忧补充道。

【……】

“那蕾贝塔……？”

话还没有说完，芊忧又一把握住熙若冥的手：“他们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魔族猎手。”

【魔猎？】

“以前只听说过血猎，头一次听说还要追捕魔族呢。”熙若冥望着被芊忧抓住的自己的手，含笑回复道。

“所以——”芊忧握住熙若冥的手的力度加大了许多，“修，还有熙若冥，请小心一点。”

“可是，蕾贝塔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让你们提防着蕾贝塔，而是这个可怕的魔猎势力。”芊忧说道，“这对潜伏在人类生活环境下未知的你们，是危险的一件事。”

【……】

“记得老校长给我说过什么吗？”芊忧说道，抿了一口桌上芊忧刚泡的红茶，“一旦发现闯入歧途，格杀勿论。”

两人同时想起了神木对他们说过的话。

“梦魇是和我们迦斯学院有隔阂的魔族的一种，所以，我们很警惕你也是应该的呀！毕竟人类是不可能做出共享身体这一行为的。”

两人同时想起了神木可爱地对两人指点的样子。

“虽然还不清楚修你的真实身份……”芊忧的声音故意拖长了一些，“不过，一旦查出了你们两个的不法行为，即使是被污蔑的，就算是老校长也救不了你们。这是人类的种族行为，是以皇后的名义下达的命令。”

气氛一片寂静，熙若冥连觉得呼出一口气都是多余的。

躺在床上，两人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芊忧走时，向两人微笑一番：“这次来虽然主要是提醒你们两个这件事，但我相信，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还有，明上午请到教室上公共课程，不要忘记啦。”芊忧补充说道。

门一关，两人好像又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四面寂静。

熙若冥最先开口了。“芊忧前辈一定是担心过头了。”

【为什么？】

等待了一会，修的声音回响起来。

“因为，”熙若冥苦笑道，“我们两个，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做出那些让校长头疼的不法行为啊。”

【顶多就只能烧烧他的灵芝，全校人知道，就不得了了。】修回复道。

“你说，”熙若冥突然从床上蹭的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修一脸怒容，【刚刚头都要被你摇昏了！】

“我突然有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熙若冥从一开始，相信自己是从蜜罐里长大的受父亲疼爱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知道自己是被拉尔斯大人带回熙若家被熙若司辰收为养女时，自己才记事，却毫无感觉。等到十五六岁时，和修一起思考这一问题时，才觉得有好多自己无法探索的问题，等待着我们。

我的父母是谁？有什么亲人？修到底是什么？又或者，我是谁？

为什么这么弱，弱小得连前辈们都不禁寒暄问暖？

熙若冥突然间摔向床中央，和着眼泪浸湿在床单深处。

“诶，刚刚，拉尔斯给你取了什么名字来着？”熙若司辰走到小熙若冥面前，凑过来问道。

“……”

小熙若冥想张开嘴，却空口张开了几下。

从未接触过生人的问暖，让她感到极不适应。

“熙若……冥对吧？”熙若司辰双手一拍，“你的火焰的颜色，很好看。”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小男孩对着自己笑，熙若冥也笑了起来。

“……哥哥——”

“不对哦。”熙若司辰一把捂住了熙若冥的嘴巴，“是，爸-爸！比哥哥还要大一级！”

“……哥哥？”

熙若司辰的幻想破灭了。

“还要教你读书写字呢……任务艰巨啊。”熙若司辰站起身来，转身要向厨房走去。

“走开，没有妈妈的人，不配和我们一起玩！”

身前两个小孩子拿着石头，准备砸向小熙若冥。

“为什么，只是没有妈妈，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跟他们费什么话！熙若冥，我们走！】

“可……”

两个孩子向两人扔石子的一瞬间，修占据了身体及时躲避了伤害。

“啊，啊！”两个小孩看着修，一脸恐慌，“她，她怎么跑得这么快！她是怪物吧！”

【修……你吓到他们了。】

两个小孩哇哇大哭，擦拭着泪水跑掉了。

“以后，我们就一个人。”修望着远方西下的太阳，照射着他的身体，烙上一层毛茸茸的黄光，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和怜悯，做好我们自己就行。”

【只有我们一个人，不孤单吗？】

熙若冥突然问道。

修回答道：“不，不是一个人，我更改我的发言。我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一个人。”

仙门道长突然登临拜访熙若司辰，领着一个衣服稀巴烂的熙若冥回家。

熙若司辰看见两人后很吃惊，急忙上前问道：“道长前来，是有何贵干啊？”

道长一看到熙若司辰，便提着熙若冥的领子向熙若司辰扔了过去，差点没把熙若冥给摔个面朝天。

“你的好女儿，生的却是个男儿样！”道长气急败坏，脸像喝了酒一样大红却又大绿，“就知道一体术欺负修为肤浅的孩童，那就去练武去！资质浅薄修为为零，有什么好张扬的！”

熙若司辰一顿，刚想开口说什么，又被道长打断，“即使在西方，魔力值尚且也高不过一百！”

道长走了。留两人和熙若司辰在门口。

熙若司辰的手还微微前倾。那是要问候道长时候的。

“对不起。”

垂下头看着自己被抓扯的衣服和破洞，只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熙若司辰走过来，面向自己瘫坐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孩子，跪下来给两人一个深深的拥抱。

两人一愣，僵硬地坐在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轻易去参与吵闹的。”熙若司辰在两人耳边说道，“身边的同伴的疏离，无法提高的魔力修为，的确证实了这个世界是有那么一些的不公的。”

那句话印刻在两人的心中：“不过请坚信，世界终究是美好的。人性本善。请用你们最美好的心灵，去感染这个世界，或者说，被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感染。”

两人看到了熙若司辰通彻透明的泪珠。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松，小冥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啊？”

黑色的城堡里，一个男人挺直坐在沙发上，向之焱松挥挥手。

“饶了我吧，拉尔斯。”之焱松一推开拉尔斯的房间门，就瘫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我朋友说的没错，两个活宝。真是两个活宝……”

拉尔斯从身旁女仆旁边接过酒杯，小抿一口：“真羡慕你呢，有着可以沐浴阳光的生活。”

“我也想拥有。”拉尔斯在最后补充了一句道。

之焱松看了一眼拉尔斯含笑的血色瞳孔，“你明天也可以去。”

“就等你这句话。”拉尔斯凑到之焱松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了，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活宝归活宝，她怎么样了呀？”

“好得很，”之焱松翘起二郎腿，“有另一个灵魂在她身边，一点也不寂寞。”

“是嘛。”拉尔斯突然坐回原位，“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啊，不寂寞？一点也不想我？”

之焱松白了他一眼，“你算哪门子？”

“呜呜，阿松好坏！”拉尔斯不知从哪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

“别说了，我好累……”之焱松靠在沙发上，眼睛紧紧闭上，“一个沉稳大方，一个活泼好胜，其实都不错啊。”

“是吗？挺好。”拉尔斯探过头来。

“明天来？”之焱松闭眼问道。

“嗯……明天不去，和她见面还需要一段时间酝酿才行呢。”拉尔斯望着前方，“并、且，我是不会向悠一样给你打下手的。”

“……”

“前方的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准备呢。”

“……”

“我很担心他们呢。”拉尔斯转过头望着熟睡的之焱松，“嗯，睡着了？”

轻微的呼吸声，让夜显得更静谧。

“晚安，阿松。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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