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景居。
寂静的客厅,只有陆远一个人孤独地坐着。
不时,守卫跑了进来。
“少爷,咱们的人发现院子外面有人在守着,怎么处理?”
陆远回过神来。
眼神依旧淡漠。
“不用理他们,高亚文已经送去投案了,天一亮他们得到消息就会离开的。”
“是!”
走前。
守卫再次回头。
“少爷,苏姐到门口了,放还是不放?”
“拦下来!”
“……”守卫迟疑了下,“说是陈小姐伤了,要去叫医生来看……”
“李医生正在替我父亲检查身体,等会我会让他过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离开院子。”
“是……”
守卫没再停留。
同时,卧房内李医生走了出来。
“陆远,你父亲让你进来一趟。”
陆远起身来到了卧房。
经过检查后,陆振华的身体依旧不容乐观。
但经过药物调节缓和后,此时的脸色好了一丝。
“放她走……”
陆振华虚弱地吩咐。
而陆远眉头皱了一下,回:“她不能走。”
“既然替她把事情抗下了就不要再抓着她不放了,明天派人把尸体给杨家送过去,是非曲直他们自己会查的清楚,相对于后辈来说,杨家更在乎的是脸面,杨家的孙子被人折磨成废人,就算活着送回去,杨家的人也会自己动手把丑事摁下来的……”
“送回去就会查到她,就算她现在怨我,起码她还能活着。”
“他们早晚会知道杨彪死的消息,既然事情杨婧也有参与,直接送回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那她怎么办?”
“我给了她机会对我下手,也告诉她该怎么做才能不被人察觉的离开陆家,但是她还是没按照我说的做……”叹气,“你出事的消息连我都瞒着,她又怎么会料到你还没死,如果知道你没死,或许她还不会这么草率的做。”
“她让苏姐带回来的皮箱里藏了枪,我让人做了手脚,这次没能得手,不代表她没有计划就草率动手!”
“我知道……但她从来没怀疑过你,所以才没猜到手枪会有问题,不管怎样是陆家欠她的,她这么做没有错……”
咯吱……
骨节被陆远握响。
“所以我不打算追究,陆家以后就是她的笼子。”
对于陆远的执拗,
陆振华不再反驳。
连日来的卧床和坐轮椅,他的腿早就无法随意所欲。
他艰难地挪动了双腿想要坐起。
最终却又无奈放弃。
“人老了不中用了,腿长在自己身上却不听自己使唤……”
“您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
“我的身体我知道……”陆振华示意陆远扶他坐起,“如果钱能买回时间,我这辈子宁愿和你母亲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去到没去过的地方走一走,转一转,带着她看一看没见过的风景,说不定她也不会在我身边郁郁而终……”
陆远默不作声。
陆振华接着道:“但是没机会了,人不在了做什么都没用了……”
看向陆远。
“这个院子关过一个女人就够了……”
“……”
终于,陆振华的话令陆远迟疑。
对于她的欺骗,他愤怒到了极点,可就这样关着她一辈子,她就真的只属于他了吗?
无论是杀杨彪,
又或者是杀自己的父亲,
这些都是她在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而已!
尽管自己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个工具,
可他至今仍然心存幻想。
离答应她的事情就差一步,
他只需要再前进一步,扫平了所有障碍之后,那他就可以带着她离开……
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打算再演下去!
“放不放她你说了算,她出了这个院子以后,你们之间也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似乎忆起往事,陆振华有些落寞,“陆家的女人不好做……”
“……”
犹豫之际。
门外守卫再次跑了进来。
“老爷子,少爷……”
“什么事?”陆远面露不悦。
“她,她跑了……”
“……”
忽然,陆远皱紧了眉头。
守卫有些自责地继续道:“刚才在门口苏姐一直缠着我们理论,结果趁我们不注意,陈小姐开着车直接从门口闯了出去……”
事已至此。
陆远闭上眼睛。
“不用追了……”
“……”
门口。
护栏已经被撞断。
轮胎擦磨过的痕迹沿着地砖一直蔓延到了马路上。
车内。
陈鸥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地板。
她不敢停下,
身后渐行渐远大门就像座监狱般,令她一刻都不敢懈怠的逃离。
与此同时,
副驾之上的手机传来短讯。
她操着受伤的手,艰难地点开。
随后便又笑的像个孩子般将眼泪带着鼻涕一起擦掉……
[各安天命]
好,
以后就各安天命!
……
敞开的窗户,
冷风吹了进来,
那个承载了诀别短信的手机被她扔了出去。
从孑然一身相遇,
再到孤身一人逃离,
整个过程,
她弄的遍体鳞伤……
如今杨彪死了,
陆振华也在病痛折磨中一天一天消磨着剩余的时间。
过去她可以说自己是为了仇恨而活,
现在,
偌大的世界,
她找不到方向,
黑夜中行驶而过的车子,
逐渐迷失在了一个个十字路口之中……
…………
…………
三天后。
正月十五,元宵节。
一辆开往南城的火车在一声鸣笛之中,晃荡的车身终于缓慢启动。
拥挤的车厢内,
靠窗的位置,
女孩披着大衣,
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整张脸。
此刻,
呆滞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包扎着纱布的手,
还有攥着的车票。
狭窄的过道内,
充满了异味,
一张张陌生脸孔,在人来人往中穿流不息。
“瓜子,花生,啤酒咯……!”
乘务员推着售卖车叫卖。
每过一节车厢都会重复提醒。
“睡着的该醒都醒了啊!没睡着的把脚往里收收!到饭点了,盒饭20啦!再不要就没啦!”
当来到靠窗的位置时,
停了下来。
“盒饭20,再不要就没啦!”
似乎是累了。
列车员拄着把手停下来休息。
角落里,
藏在大衣下的眼睛时不时瞟向一眼。
盒饭里散发的鱼香肉丝的香味,
引得她腹内一阵咕咕乱叫。
列车员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笑着问:“小姑娘,盒饭要不要来一盒?”
“不用了,我不饿。”
将手揣在空口袋里,她将头迅速扭向窗外。
企图驱散饥饿。
“……”
列车员没再停留。
推着售卖车继续赶往下一节车厢。
“盒饭15啦!再不要就没啦……”
……
不时,
列车员刚走过消停不久,
车厢内再次传来异响。
尽头处,
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每过一处便四下张望。
陈鸥望了一眼,
迅速将衣领再次拉高。
突然,
一声尖叫响彻车厢。
“别碰我!大白天的耍流氓啊!?”
“又是你?”
“是我怎么啦!?”
穿着白衣的女子揣着胳膊站起来。
那两个男人面色阴冷的笑着。
“今天没你的事,想好就别废话,坐好!”
“你……”
为首的男人一把将她摁下。
随后低声骂道:“妈的,在哪都遇到你,不是说了年前就让你滚出杭城吗?”
“我现在不是走了吗!你们把我东西都砸了扔了,我哪来的钱买车票!”
唾!
啐了口唾沫。
男人表情不屑。
“草,指不定又卖了几次!”
“管你们屁事……”
女人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两个男人也不再纠缠,
而是继续往前搜寻。
当来到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时,
他们停下。
“刚坐在这的人呢?”
“上厕所去了!”
“男的女的?长什么样?”
“这个……”
男人瞪了邻座的一眼。
随后邻座的人一个激灵,连忙回:“女的!”
“长什么样!?”
“没,没看清……”
没再多问,
两人悄悄将手揣进怀里,
一左一右守在了厕所门口。
哗啦……
厕所内一阵冲水的声音响起,
随后门被打开。
两人迅速围了上去。
“你们干嘛?”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大衣的中年女人。
两人见抓错了人,
盯着另一个厕所的动静,
低声驱赶。
“滚……”
“有病……”
片刻,
另一个厕所的大门也终于传来响动。
随着把手旋钮变成了无人,
方才那位售卖盒饭零食的列车员吹着口哨走了出来,
意外之间,
被迎面的两人围了起来。
他锁着脖子,
惊问:“你们干什么?抢,抢劫?”
草!
两人面面相觑,骂了一声。
随后将掏出一半的手枪收了回去。
“我们就是过来找个人,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卖你东西!”
“……”
“走!”
眼见事情败露,
两人来到车厢连接处,
点了香烟。
没多久,
方才与两人争吵的白衣女人低头来到厕所边。
瞧见两人后,
她刻意避开他们嘲弄的眼神,
一个人进了厕所。
但是,
刚进了厕所,脖子上便一凉。
“谁……”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嘴巴便被捂上。
“别出声……”
耳旁同样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没敢回头,
怕的闭上了眼睛。
“我,我也没钱……你换个人抢吧……”
“我不要钱,但是你再敢出声,我就要你的命……”
“好,好……”
终于,
厕所内安静了下来。
两人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外面响起了到站的声音,
前来搜寻的两人也终于下了车。
这时,陈鸥才收起磨尖的钥匙,将那个女人放了。
“你去看看刚才那两个人还在不在!”
钥匙尖仍对准了她的后腰。
而那个女人拧开门,探出脑袋小心张望后,缩回脑袋冲她扭了扭头。
这下,陈鸥才发话。
“出去吧……”
可那个女人僵在原地,指着她,惊呼:“是你!”
被看出之后,陈鸥没有理会。
而是一个人率先走了出去。
“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
女人不依不饶的跟着她。
陈鸥只得假装看不见。
随后回到了座位之上,对着坐在她位置上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
“刚才多谢你了……”
中年女人面色苍白地拍打着胸口。
回她:“刚才吓死我了,小妹,那俩人是干嘛的?”
“没事,我到站了,这张票我一直买到了苏北站,你继续坐吧。”
“诶!那就多谢你啦!”
说罢,陈鸥从行李架上取下包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与此同时,
那个白衣女人也已经取了行李箱,
紧跟着陈鸥身后,
一道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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