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利益当先或者快意恩仇

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

院子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关于陆远的消息。

三天期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同时，按照陆振华的吩咐，陈鸥也搬到了湖景居的二楼，陆远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幽暗的房内。

窗帘仅拉开了一条缝隙。

暖白的阳光如牛奶般照亮她的侧脸和那双暗淡的眼睛。

脚下摆放的是苏姐取回来的那个皮箱。

此刻，早已被她翻开。

在一堆叠整齐的衣物上，那把泛着冷光的手枪就这么暴露在房间内。

敞开的大门，楼下人来人往和他们的谈话内容，都清晰的传到房内。

慌张，躁动，愤怒……

这些情绪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唯有陆振华，自始至终都像做山，任凭狂风暴雨，依然岿然不动。

“老爷子，老白也反了，现在和高亚文站到一队里去了！”

“还有，致远港口那边的工人集体罢工，说是施工的时候底下人不服从管理，和陆远安插的新上任监理打起来了！我让咱们的人去看了，带头闹事的人是高亚文手底下的人的一个亲戚！真他吗操蛋的玩意！”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打从少爷出了事，集团没了管事的人之后，高亚文就把董事长办公室给霸占了，凡是不服他的人，只要提辞职的，他全部把人家开除了！”

“是啊！陆远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万一真有个什么不测，他高亚文立马就成了远航的最大股东，到时候他完全可以直接召开董事会把董事长的位子抢过去，那可真就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了！”

“对啊，咱们该怎么办？集团的人都还不知道您醒着的消息，这个时候您再不出面，事情可就真的难办了啊，老爷子！”

“是啊，这个时候只能您出山了啊？”

终于，陆振华发话。

“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等到有陆远的消息为止……”

“这！您不能总拿这句话搪塞我们啊？高亚文那帮王八蛋都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咱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忍着吧？”

“那你们想怎么办？”陆振华仍不惊不燥。

“咱们手里有家伙，还怕他不成？依我看，跟他们明刀明枪干！”

“嗯……那就这么办吧！”

“……”

“怎么？”

“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您要是认真的，我老马第一个上！”

“别闹到外面去，把人带进院里处理……”

“好嘞！我这就去把高亚文家里人绑了带回来，再不给他的点颜色看看，还真不拿咱们当回事了！”

“你们小点声。”停顿片刻，“楼上有女人家。”

“是是……”

“祸不及家人，谁做的就去找谁，把对陆远下手的那个人找出来。”

“那高亚文怎么办？”

“现在你们去找他，无非是正中他的下怀。”瞟了一眼，“眼下先把动手的那个人找回来给底下人消消气，处理之后沉到湖里去……”

“是！湖里的鱼饿了这么些年，今天给它们也开开荤！”

蹬蹬……

楼梯间传来脚步。

同时，客厅的人见状后也都连忙打住不再言语。

在陆振华的示意下，一伙人纷纷告退。

“你都听到啦？”陆振华问。

她点头，回：“听到了。”

“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沉默半晌。

回：“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女人。”

哼……

轻笑一声。

“你不是。”看了看她，“至少以前不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现在忘掉了以前的事，所以现在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你是陆家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陆家的利益为第一！”

“那您呢？您做什么事之前，都是以陆家的利益为第一吗？”

“没错……”

“包括陆远的死？如果这次他真的死了，您会不会动用陆家的能力替他报仇？”

这回。

陆振华没再看她的眼睛。

尽管他已经伪装的很好，可还是被陈鸥发现了他眼底里的一丝逃避的意味。

“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找那个对陆远动手的人了……”

嗤……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人是他杀的，可幕后指使的人还逍遥法外，您会怎么做？”

面对陈鸥眼睛的逼问。

终于，陆振华妥协了。

“如果陆远死了，那这次的斗争里我已经付出了足够惨重的代价，既然输了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求和吗？”

“是！”

立在原地。

陆振华的话以及他的姿态，都令她突然愤怒。

同时，也令她想起了当初在仓库里，他为了逼迫自己离开陆远时，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只是个为了躲避追杀而变化身份的怪物，你这种人不配为陆家造出骨血！”

嗤……

她再次笑了。

自嘲地暗暗道。

“曾经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陆家的人，既然他都可以为了陆家的利益，强行给我灌药又让人一拳一拳打掉这个孩子，那陆远的死不也是一样吗？”

在利益面前，连自己家人都可以抛弃的人，这就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爷爷，陆远的父亲！

当初的一幕幕闪回在脑海里。

陆振华是如何拿钱侮辱她，

又是如何命人打掉自己的孩子，

如果今天以前，

她曾经或许有过那么一丝动摇，

可现在！

她已经将最后一丝犹豫摒弃！

“找到那个对陆远下手的人的时候告诉我，沉湖的时候我想亲眼看着。”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

…………

楼上的房间，

大门紧闭。

她手里握着电话，上面的号码早已输了进去，却迟迟没有拨出。

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和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如今又帮着其他人一起害死了陆远的人交谈！

那个自己曾经一口一个师傅叫着的人，也是在幕后将她牵扯进这个权钱交易的圈子里的始作俑者！

最终。

她闭上眼睛。

努力让自己忘掉失忆后的经历。

随后拨通了电话。

很快，传来了回声。

“小鸥？”

是宏的声音。

她企图令自己冷静下来。

回道：“是我！”

“你现在在哪？”

无视宏的问题，她反问道：“为什么？”

“……”

电话里一阵沉默。

而陈鸥同样沉默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终于，他回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告诉我，为什么？”

那头，宏笑了笑。

一切似乎都轻描淡写，不值得他失去仪态。

“做人做事没那么多为什么，你还年轻，有些事只有过了，你才会明白。”

“可现在事情还没过！陆远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要帮着高家害他？”

“小鸥……”宏在用教导的语气回她，“你知道吗？你总是有很多为什么……现在我能帮着高家，同样我也能帮陆家，只是局势不同，我们都要随着局势变化而去改变！并且……你现在看到的，或许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的全部。”

“连您现在也要跟我讨论利益的问题么？”

“你总归是要明白的。”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似乎做了个决定。

“好！您之前答应过我，说有事可以打您这个电话，您会满足我一个愿望！”

“是，现在依然有效。”

定了定神。

她接着道：“今晚我要您通知陆家，就说陆远在你手上，让陆振华的人去接他！”

“能问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以前的仇，现在要报！”

“好，我答应你！但是以我的了解，你的仇人身边一直有人看守着，就算我把人引出来，你得手之后又该怎么脱身？”

“这些我另有打算，您只需要负责把人引出去，接下来我会自己看着办！”

“嗯……”

“师傅！”

“嗯？”

她握紧了电话，一字一句地回：“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

“小……”

那头，话未说完，陈鸥便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

她明白，

当夜幕降临时，

天空将不再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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