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遗像前宣誓

大城西。

从高空俯瞰，在热闹的街区中央，一处独立别样的区域被圈在了中间。

而在这片区域里，有一个足足两个足球场般大小的月牙形湖泊。

在湖泊的周围，栽满了杨柳。

冬季。

岸边被积雪覆盖，连带着底下枯黄的柳叶，一并随着寒霜冻住。

那栋耸立在湖边的玻璃房内，灯光昏暗。

屋内的摆设和保存下的工艺，遗留着一股浓重的中世纪历史尘埃的气息，而这样的设计遍布了宅子的每个角落。

此刻。

安静的房内，那个仍需靠着吸氧维持的老人，孤单的躺在靠近玻璃的躺椅上。

壁炉里的火在猛烈的烧。

窗外的风雪也仍在戾声呼啸。

不过这都没能令他分心。

“董事长，他们回来了……”

“嗯……”双目微闭，轻声应了一下，不再有更多的表示。

“那我去安排一下！”

谨守在一旁，直到陆振华摆手示意。

阿福才默默退出了房间。

……

与此同时，陆宅的大门口。

铁门打开后，又解掉用来拦道的铁链，陆远的车子才开了进来。

“少爷！”

为首的是个带着大檐帽，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在陆远摇下车窗后，他恭敬的叫了声。

“我父亲在哪？”

“老爷子在湖景居。”

“嗯，知道了！”

车子继续缓慢前进。

只是，陆远不再言语。

气氛也愈发严肃。

这一切令陈鸥生出了一股错觉。

仿佛进入这个院子的那一刻，身后的那道门是隔绝着两个时空的分界点。

这个院子就像曾经看过的黑色电影里的场景，无论是他们这些人抑或是院子里的造型，都给了她一股上世纪国外黑帮做派的幻觉。

她禁不住问：“这里怎么给我感觉怪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陆远回。

“……”疑惑地瞄了眼陆远，“这不是你家么？”

“嗯。”

“那你为什么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感觉？”

“……”

没有回应。

直到车子中途停了下。

有人过来接苏姐，所以她一个人先下了车。

这时，陆远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不喜欢这里，大概是因为这里死过人吧！”

“谁……”

“我母亲。”

“……”

一时陷入沉静。

而车子却没停下，始终缓慢朝着月牙湖的湖畔开去。

“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建成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

“这里每一处的设计，都是我母亲亲自完成的，她很喜欢中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就曾经想自己也建一座！但是……”淡漠地笑了笑，“没有但是……买下这片宅子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是我父亲请了欧洲的工匠，按照我母亲留下的图纸，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建成这里。”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母亲……”

“我母亲确实是在这里过世的。”

车子戛然一声停了下来。

陈鸥回过神来，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

一栋木材与石头雕刻而成的，欧洲中世纪哥特式风格的二层别墅，耸立在偌大的湖岸边。

陆远指了指。

“到了！”

疑惑地问陆远：“这是哪？”

“湖景居，我母亲过世后，我父亲一直住的地方！”

稍微表现出一丝惊讶。

陈鸥抓住陆远的手臂。

“刚回来就见你父亲，是不是太仓促了？”

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我是带你来见我母亲的……”

“你母亲？”

“这里也是我母亲生前一直租住的地方，她过世后我父亲就把这里买下来了。”盯着她的眼睛，带有一丝笑意，“害怕吗？”

松开陆远。

“她是你母亲，有什么好怕的……”

笑了笑。

陆远继续将车开到了车库内。

“走吧，如果你不想见我父亲，那等会我带你绕过客厅就是了。”

“没关系，既然来都来了，早晚总归还是要见的！”

“嗯，这边走……”

…………

…………

沿着车库门，直接进入后厅。

当两人行径至前厅时，一个打着领结的西装男人阻住了二人的去路。

“老爷子刚睡下，他的身体暂时还是需要足够的休息去恢复，少爷您还是晚点来见他吧！”

“嗯，那有劳宋医生照看了！”陆远顿足。

“都是分内事。”

点了点头。

退出了前厅，陆远交代宋医生。

“我上楼拜祭下我母亲，如果我父亲醒了麻烦告知我一声。”

“好的！”

说罢，牵起陈鸥直接从转角的楼梯登上了二楼。

当打开那道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门时，陆远稍显迟疑。

“怎么了？”陈鸥问。

“我在想等会见到我母亲的遗像，我该怎么向她介绍你？”

“怎么说还不是随你，又不是我来说……”

“我的意思是你准备以什么身份见她？”

“啊？”逝者为上，陈鸥还是快速打消了应付的念头，“要不就说我是你朋友吧？”

“朋友？”

陆远稍稍有些不满。

“不行吗？”

“算了。”干脆放弃让陈鸥自己做主的机会，“既然你不知道，那还是我来介绍吧！进去吧……”

“哦……”

吱！

当迈入房间时，陈鸥的视线便被桌台上的那副相框吸引。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

这就是陆远的母亲。

在她的眉眼之间，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影子，那是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如同陆远的眼睛一般。

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陈鸥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一抹仿佛历经世事后才有的凄凉。

伴随着这股凄凉，牵引着情绪走向低落，沧桑，还有无法言喻的哀伤。

陈鸥禁不住靠前一步。

来到照片前，仔细的看着。

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痕迹，却也将她的生命定格在了似水年华。

“阿姨她……看起来很年轻……”

“嗯，她走的时候我不过才五岁，算起来也差不多就跟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因为什么？”

“因为我。”

“……”稍稍讶异，“你？”

“这些回头再和你说。”将点好的一根短香递给陈鸥，“先给她上柱香吧！”

“嗯。”

将短香插到奉台里。

又恭敬地鞠了三次弓。

随后看向陆远。

“接下来呢？”

淡然一笑。

陆远走上前牵住她的手，一同站到了他母亲的照片前。

“我回来看您了……”望了眼陈鸥，“还带了一个人来给您见见！”

局促地点了点头。

陈鸥的神态略显窘迫，回：“阿姨好……”

陆远浅笑一声，继续对着照片道：“她叫小鸥，我想您一定会喜欢她的，以后她就是陆家的人了，所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带她来让您过过目，如果您不反对，那我就当您默认我们两个的事了！”

嘶！

感受到腰间突袭而来的痛，陆远侧头才看到陈鸥恶狠的眼光。

“能不能正经点！”陈鸥低声叱问。

陆远笑出了声。

回：“没关系，这是我妈，以后也是你妈，不用那么严肃！”

“滚……”低沉地吼了一声，“我可还没答应这件事呢！”

“你答不答应不要紧，只要今天进了这个门，你就赖不掉了……”

“谁跟你耍赖，我看是你耍赖才是，进来的时候你又没告诉我要跟你妈说这些……”

“那现在说也不迟！”

“说什么？”

“说你要嫁给我，做我们陆家的媳妇啊？”

“别闹了……不然吵到你爸爸休息，会耽误他的身体恢复的！”

突然。

陆远的表情认真起来。

“我只是想让我母亲看到这一幕，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也能对我的事安心了。”抓着她的手，握紧不放，“这里我只带你一个人来过，不管我以前多么不正经，但是这一刻我是认真的，没有什么时候会比这一刻当着我母亲的面互相承诺更神圣了，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着。

不知何时，陆远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玫红色的盒子。

陈鸥望了眼。

这个盒子里放着什么，她当下便认了出来。

因为数月前，陆远也曾拿着这个盒子向她求婚。

“我……”她急促地想要逃脱。

陆远的笑开始有了一丝僵硬，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接过盒子，“要不戒指先放在我这吧！等你考虑成熟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送给我！”

“……”陈鸥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你担心我只是一时冲动么？”

“没有！怎么会？我就是想多给你点时间考虑，毕竟你外面不是还有个已经订了婚的等着呢么？万一……”

她还没来及说完便被陆远打断。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当着我母亲的面发誓！”

赶忙拦住陆远举起的手。

眉头一阵挣扎过后，陈鸥终于点头。

“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真的？”陆远终于喜出望外。

“真的！”话锋一转，“不过有个条件！”

“……”疑惑地问，“什么条件？”

“等你顺利处理好所有事后，我们的事才能最终定下来！”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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