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青山

九

“青山～吃饭了～”

“哦～”

子禅向院落中的大树上呼唤，被满树的青绿遮住的小小影子从这密叶中探出了头，用清脆稚嫩的声音回应，而后就是如猿猴般利索的从大树上爬下来。

再看清面貌，正是屎蛋。高烧消退后，屎蛋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包括张三的名字与在栖风镇的苦难，或许是太过痛苦，也可能是因为高烧，在遇到老和尚之前的一切都被遗忘了。

为了方便叫唤，老和尚便为他起了名字：“这个孩子很温柔，有如大山一般包容万物的胸怀。”这是老和尚说的，从此，屎蛋改名青山！老和尚原本想为他剃度的，但当第一缕头发落下时，小青山却不住的挣扎，用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胡乱的拨弄，让头发挡住脸颊。

老和尚也是一叹，不再强求，只是轻轻的摇头道：“这孩子心地善良，可惜却与佛无缘。”都说相由心生，这可怜的孩子为何会有这等丑恶模样？要受尽世间白眼，尝遍世间辛酸？！被人遗弃，被当做猴子耍弄，而后又是被埋入黄土再次被抛弃！罢了，曾经的记忆全部消散对这个孩子或许更好……

正是吃饭的时段，一头老猿每天也会在这个时段进来喝一碗粥，青山看到老猿时不知怎的，总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第一天见到时，就开口喊道：“猴妈妈”，虽然这老猿总是眼神慈爱，却不曾过多亲近，每次只有饭点会来，吃完就不见了。青山曾试过寻找，但是始终不曾看见。

这山林很熟悉，林子中的石山也很熟悉，对于猴群却更加熟悉，甚至是他都知道猴儿们都习惯在哪里藏鲜甜的野果，什么时候最容易偷到猴儿酒！但是他却再也无法融入猴群，终归是没有一点记忆了。

“青山～该学习了”

“师父，来了”

声音轻甜稚嫩，与面相明显的不符。但是听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自从来到了这里，老和尚就开始教他识字念经，然而青山除了读书询问时说话，也就吃饭与学习时的呼唤才能听得到他的回应，听到他的声音。平常寺院了请求做法事的人也从没见到过他，因为小青山极端的怕生，每次只要来人，青山总会躲起来，除了对师父与子禅师兄，对外来人总会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老和尚常不住的摇头，青山对生人的恐惧溶进了骨子里，以后生存该怎么办才好？想归想，但终究是没有办法，心性未成熟时遭到百般的鄙夷，重伤垂死时又受到了虐待，死亡的恐惧与遭受的暴行相结合，成就了沉默寡言，极端怕生的小青山。

课程还在继续，小青山迷上了书籍，书里有千奇百怪的世界，全都以文字的形式烙印在其中，同时书也不会伤人，能安全的体会世间万物让小青山觉得快乐。尤其是纪录一些奇谈志怪的书籍，更是引人入胜，这时他总会去缠着老和尚，和他分享书本中神奇的故事。

“师父，看这里，这里有人用手劈开了一座大山。”

小青山在老和尚身边转悠，指着书籍，脸上却如开了花一般，笑的甜蜜。老和尚也是一笑，摸着青山的头，为他讲述这个世界的故事。

“青山，你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小青山脸上的笑容消失，点点晶莹在眼角汇聚。

“师父，师父，你别不要我，青山知道错了，再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老和尚笑容未改，眼中满是慈爱，摸着青山的头道：“师父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们小青山这么可爱。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被大手抚摸着让小青山眯起了眼，听着师父的话语让他感觉安心，随后就是摇头，但是嘴巴却非常诚实的说想要看外面的世界。

“跟我来，给你看一个东西。”

老和尚说罢，又摸了摸小青山的头。这才站起来，向着屋外走去。小青山很是乖巧，安静的在后面跟着，就像是老和尚的小小尾巴。

后院莲池中，紫金莲花绽放，金霞漫天，清淡优雅的香气充斥着艾莲，本来还略微昏沉的头脑也在这香气中清爽了几分。老和尚来到莲亭，有规则的踩踏着石阶，不多时，石桌中央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小人投影，小人盘坐与虚空，有种不坏不灭的坚实感。小人身上满是金色的点点，仔细看，全部都是穴位，还有几条金线，以穴为点，贯通全身，随后，这小人身下莫名出现了一个金色蒲团，密密麻麻的文字将这蒲团附满。

小青山看到这小人是就眼睛发直，再也无法离开了，他从这小人身上感觉到了舒服的气息，小人看起来像是金铁浇筑而成，有种莫名的道韵环绕在其身上。蒲团上的文字配合着小人身体上金线的走向，小青山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发热，一股暖暖的说不上的气流在沿着某天线路游走，让自己也有了种坚实的感觉。

老和尚也未离开，就这么在一边看着，看到小青山身体莫名汇聚出一团气流悠悠一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又是小半日时光，老和尚就这么守在这里，期间子禅来到过一次，看到那金色小人也是一笑，随后转身离开，打扫寺院，算计着时间为两人温饭。子禅也曾见到过这个小人，可惜天资平平，用了半个月才记住，整整一个月才练出一团气，现在看后院的小金人与小师弟就知道，师父又在传法了。

当青山睁眼时，太阳都落下了一半，显然是错过了午饭。回头看了看老和尚，一脸的茫然，只有老和尚摸了摸他的头，并叮嘱道：

“平时有时间可以多想下今天的感觉，还有这个可不能告诉别人，不要在别人面前轻易显露。”

小青山似懂非懂，轻轻点头，而后拉住老和尚的衣角，在老和尚身边磨蹭。

夜已深，今日的星光却是格外的璀璨，小青山感觉四周都是十分明亮的。眼睛更加的清楚了。同时耳朵边的虫鸣也大了几分，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宽广了许多，这让小青山感觉很神奇，也很舒服，唯一不爽的就是身上出了很多的汗，今日的身体却是格外的粘稠，不去洗澡都睡不着觉。

清凉的井水将污垢冲下，虽然在这种天略微有些寒冷，但是小腹处随之而来的热流就开始随着意念游走全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沿着某条特定的线路流动。而后就是更加明亮与清晰的世界。

小青山渐渐爱上了这个感觉，这温热的暖流是那么的令人愉快，虽然身体很快又有了粘稠感，但架不住这感觉的舒爽，于是小青山就这么站在水井边，一边冲洗身体一边运转暖流。当天空都透出白光时，才回到房间歇息。

暖流的游走，与污物的清洗是愉快的，但是这冷冷热热的不断循环，让身体并不是特别强壮的小青山尝到了恶果，此时的小青山鼻涕横飞，脑袋上的暖流怎么也不听使唤，就是不下来，小青山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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