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凡心（1）

这下可好。蓝启仁决定的事，蓝千音也阻止不了他，何况她原本就喜闻乐见。于是，魏无羡麻溜地滚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

一面青席，一张木案，两盏烛台，两个人。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魏无羡已将《礼则篇》抄了十多页，头昏脑胀，心中无聊，弃笔透气，去瞅对面。

在云梦的时候，江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羡慕他，能来和蓝忘机一起听学受教。说是姑苏蓝氏代代美男子辈出，本代本家的双璧蓝氏兄弟更是非凡。魏无羡此前没空细细瞧他的正脸，现在瞧了，胡思乱想道：“是挺好看的。相貌仪态都挑不出毛病。只是真想让那些姑娘们都来亲眼看看，如果整天苦大仇深横眉冷对如丧考妣，脸再好看也救不了这个人。”

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最喜欢自家阿姐的温柔。

魏无羡着实是闲不下来。没有什么可玩的，就只好玩蓝忘机，天天撩拨他，撩拨完了就被禁言，却还是乐此不疲。不能开口他就在纸上胡乱涂鸦，塞到蓝忘机那边，再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蓝千音是知道这些事的。她常在窗前偷偷望一望，也会问蓝忘机“今日进展如何”，魏无羡就更不必说了，不消问，他自己也能事无巨细地什么事都告诉她。

直到清晨，下了早学、准备去练剑的蓝千音，被魏无羡拦了下来。

魏无羡当真是个撒娇精，眼睛一弯，笑笑地撒个娇，蓝千音立刻缴械投降。

藏书阁不远的小树林里。江澄一看到蓝千音，立刻对魏无羡怒目而视：“魏无羡！”

魏无羡嬉皮笑脸地应道：“哎。”

江澄道：“你叫千音姐来干什么？丢脸丢给她看看？”

蓝千音失笑，揉了揉江澄的头发，温声细语地道：“怎么啦，这样凶。”

江澄有点别扭地道：“魏无羡心里没点数，这种事……怎么能叫你来？”

蓝千音道：“没关系。何况阿澄也在这里，想来是不会让他太出格的。”

魏无羡斗志昂扬地道：“阿姐，你等我好消息！”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推着魏无羡道：“魏兄快去吧！”

蓝千音知道魏无羡是去做什么，撩人嘛。然而，听到蓝忘机的声音咆哮出“滚”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儿迷茫之色来。

蓝忘机向来最知礼，较看起来雅实则一点也不正的蓝千音而言，不知端方了多少倍。但这样的蓝忘机，居然也有对着一个人，骂“滚”的时候？

……厉害了我的弟。

魏无羡跳下藏书阁，疯子一般放声大笑，横冲直撞，蹿入树林。少年们早等得心痒了，忙迎过去，聂怀桑道：“怎么样。他看了没有？什么表情？”

魏无羡道：“什么表情？嘿！他刚才吼那么大声，你们没听到吗？”

聂怀桑一脸崇敬之情：“听到啦，他让你滚！魏兄，我第一次听到蓝忘机叫人‘滚’！你怎么做到的？”

魏无羡满面春风得意：“可喜可贺，我今天就帮他破了这个禁。看见了吧，蓝二公子为人所称道颂扬的涵养与家教，在本人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江澄黑着脸骂道：“你得意个屁！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被人喊滚是很光彩的事情吗？真丢咱们家的脸！”

魏无羡道：“我有心要跟他认错的，他又不睬我。禁我这么多天的言，我逗逗他怎么了？再说，我是好心送书给他看的。可惜了怀桑兄你那一本珍品春宫，我还没看完，好精彩！蓝湛此人真是不解风情，给他看他还不高兴，白瞎那张脸。”

聂怀桑道：“不可惜！要多少有多少。”

江澄冷笑：“把蓝忘机和蓝启仁都得罪透了，你明天等死吧！没谁给你收尸。”

魏无羡摆摆手，去勾江澄的肩：“管那么多，先逗了再说。你都给我收尸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江澄一脚踹过去：“滚滚滚！下次干这种事情，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叫我来看！”

蓝千音慢条斯理地道：“阿婴啊。”

魏无羡立刻去挽蓝千音的手臂，笑嘻嘻地道：“我错了。不还有阿姐嘛，阿姐一定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蓝千音任他挽着，无语半晌，轻叹一口气，摸摸他的头，道：“你呀。”

魏无羡冲江澄眨了眨眼睛，表情不知道有多嘚瑟。蓝千音没有责备他什么，不就是默认了她会护着他？

江澄翻了个白眼，口型回应：去你的吧，别连累千音姐！

蓝千音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到后来，真的是没人给阿婴收尸，也收不了了。

而他最后一次见到阿湛，说的是……

“滚。”

殇殉陌初歌莫离：这几章名为凡心。藏书阁，妄动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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