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曲目的小节三

“指挥官怎么样了？”

“指挥官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春田揉了揉依然在门外守着的少女们的脑袋，看见她们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们有谁看见纳甘左轮了，指挥官要找她。”

“指挥官找她做什么，她都把指挥官伤成这样！”少女们吵吵嚷嚷，但是依然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春田抬眼望去，便能够看到有位少女蜷缩在角落里，头上的白毡帽都灰蒙蒙的。

“纳甘，指挥官说……”

少女的脸转了过来，那是一张无比茫然又苍白的脸。听到春田的声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立刻连滚带爬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原本还要叫住对方的春田，被身后的人拍了拍肩膀。

“春田，指挥官叫你过去。”

她怔了怔神回头望去。

躺在病床上的人缓缓地摘下了呼吸机，费力地睁开眼睛。

“指挥官还请不要乱动！”护士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坐起来，于是乎他摆了摆手，就这样躺在枕头上看着靠在床边站着的人形。

“抱歉指挥官，纳甘左轮她……”

“逃跑了对吧？”

咧嘴却没有笑出声音，指挥官抬手摸了**口上厚重的纱布。

“我知道她，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荣耀。”

对自家指挥官开枪这一行为，恐怕即使纳甘执行对自己枪毙三分钟的处罚都觉得不为过吧？

“这不怪她，我下达了强制指令。”

指挥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以她的性子，很可能陷在里面。”

“春田……”

“我在，指挥官。”

“这次袭击事件你也看到了，铁血活动越来越猖獗了……咳咳，S09区将会是个爆发中心。”见到男人痛苦的咳嗽，护士原本想要劝阻但是被拒绝了。

“这点事还杀不死我，请让我和春田说完，这关乎到S09区的存亡。”

看见指挥官如此执着，护士也只得鞠了一躬后离开了房间。

“指挥官，我们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了！”春田立刻站直，声音无比坚定。

“春田……说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不，其实我……”

明明想要反驳，但是想说的话却如鲠在喉。春田的肩膀很快因为泄气而垂了下来，她那淡绿色的眸子里出现的是无比挣扎的神色。

“人形，可不能对人类说谎呢。”

年轻的男人缓缓地抚摸着中指上环着的戒指轻笑道，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捉弄的口气。

“对不起，指挥官。”

“这又不怪你，事实就是如此，我又不会对你生气。”

男人的双眼不再盯着春田，而是扭过头望向窗外。

“我能感觉得到，很快，S09区将会热成一锅粥，连同周边地区，都会是战场。”男人轻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到时候，无论是谁，人类还是人形都不能幸免。”

“指挥官，那我们该怎么做？”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春田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角。

“谁知道……我已经被将死了。我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提前给格里芬一个警告。”

什么样子的警告才能惊动格里芬的高层。

男人的心里多少有个定数了。

“春田，有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指挥官？”

“指令发布，从今以后你就是一队队长兼任副官，在我回到岗位之前全权由你代理……原队长将编入基地驻守队中。”

“啊？那不是纳甘……”

“立即执行。”

没有给她讨论的余地，春田闭上了嘴，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明白，我的指挥官，我将会在十分钟后以您的名字在公共频道上告知全体人形。”

“嗯……春田，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就只是……突然想到的一些问题。”

男人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光芒，这抹光让他看起来炯炯有神。

“指挥官请说。”

春田轻声回答，她垂下眼帘变得无比的恭敬。

“人……是自私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你会厌恶一个因为自私而毁灭他人的人类吗？”

春田望向那个男人，他的眼睛里闪着那点光此时看起来多么的微弱。

多么的痛苦。

“人形的职责便是如此，我们就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存在的。”春田深吸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只要能够保护人类，机体毁灭，云图清空，心智崩坏这些事情……”

“我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改变我的意志的。”

“那么我就是那个自私的人呢？”

“我又不会记恨指挥官的，因为我知道指挥官的选择一定有您的道理。”

房间里沉默持续了一阵子，男人始终注视着对方，思量许久。

“我累了。”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缓缓合上眼睛，这个男人感觉变得更加瘦弱了不少。

春田敬了一礼后不再作声，悄悄地走出房间。在她转身的时候，似乎又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

“原谅我……”

春田回过头去，却发现对方早已沉沉地睡去。

——

——

扳机，扣动。

鲜血，横流。

“不要！”

惊恐的尖叫声将少女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等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尖叫的那个人是自己，而自己做的是至生难忘的噩梦。

纳甘擦去脸上的冷汗，咕噜一下滑下了床，穿上自己的猫耳拖鞋走进洗手间。灯光打开，她才发现镜子中的娇小少女脸色是如此的苍白。

纳甘扯了扯因为汗水而变得粘腻的金发，叹了一口气后打开了水龙头，伸手接过水开始清洗自己的面部。

她讨厌做噩梦。每当那个噩梦来临的时候，她都在咒骂着人形的设计师为什么要加上做梦这个设定。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尽管人形不会有黑眼圈，但是反映到机体上的疲劳是不能忽视的。

她伸了个懒腰，这种舒适感使她情不自禁地喵呜了一声。纳甘连忙捂住了嘴，生怕这样的声音会被别人听到。

毕竟自己作为老前辈，可是要有老前辈的形象，比如高大！稳重！以及临危不惧！

她自信地挺了挺胸，双手叉着腰望着镜子里的少女。

加油纳甘，你可以做到的！

“咕～”

好像是谁的肚子响了。

纳甘左右扭头，就是看不到那个出糗的家伙在哪里。小小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没有再去思考这个，纳甘打开了房门。

好了，这个时候该去厨房补充一下营养了，不然明天就没有力气训练了！

这样想着的纳甘大摇大摆地走在回廊里，但是在进入厨房的一刹那却变成了踮起脚的猫咪，她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这才猫着腰潜了进去。

纳甘记得，自己偷偷藏好了一个罐头，大概就在左数第四个柜子里面，应该没有其他人会注意到那满是灰尘的柜子里会有一个罐头。

“嘿嘿……据说还是好吃的猪肉罐头呢……欸！”

惊呼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伸手在柜子里摸了半天。

“我的罐头呢！”

“苏卡不列！谁偷我的罐头！”

“噢，是你的啊。”

在她忿忿不平地低声咒骂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女孩浑身一哆嗦，僵硬地回过头去。

东方青年一手扛着一个烧烤架，另外一只手拎着一大袋食物，身后还有几双眼睛注视着纳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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