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曲目的小节三

两个人形此时安静地穿梭在废墟间，不远处就能看到被铁血占据的一个补给站。

“阿啾——”

M4突然听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喷嚏声。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对方冷漠的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了？有下一步指示吗？”

“啊……没什么。”M4抓了抓自己的灰发，然后继续前进。

啊啦……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们要在天黑之前潜入补给站，然后找机会消灭掉里面的铁血人形。其实M4早就盯上这个补给站了，但是因为战斗效率低下所以找不到成功率高的方案，现在多了一位前来协助的人形，M4这才敢向补给站进发。

。

M4带着自嘲的笑，看着自己手中的本体。

战场上并没有什么可爱的东西。

……

燕隼沉默地拔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走路就像一只猫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缓缓地贴近残垣断壁，刀刃贴近站在角落的开膛手，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她干掉，连同掉在地上的两把微型冲锋枪也一并带走。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影潜进了这个小型补给站，不触发任何警报，一点一点地清理掉这里所有的铁血人形。

直到燕隼站在指挥台上处理好定期发送至服务器的伪造信号之后，M4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有些虚弱地瘫坐在地上。

[警告：机体电量不足。]

还没等M4开口，燕隼就从背包找出一块移动电池递给了M4。

“谢谢你，燕隼。”M4向她眨了眨眼睛。后者只是颔首作为回答，然后背着SCAR-L离开了指挥室。

M4猜她是去巡逻去了，她也习惯了燕隼这样的一言不发就突然“失踪”的脾气性子。在这相处的几天，M4发现燕隼她总是一声不吭，很少听到她说话，表情很僵硬简直就像是个面瘫……虽然M4知道人形一般是不会有面瘫的，除非相关模块受损。

M4把自己的枪靠在墙边放着，自己坐在了角落。她打算趁着充电的时候让机体休眠一阵子，意识切换到二级平台去进行更深层次的系统自检。

她相信“失踪”的燕隼到必要的时候会来叫醒她的。不知为什么，她好想不怎么担心自己会受到突然袭击，也不怀疑那个比自己还要小半个头的黑发人形。

[机体即将进入休眠，请勿中断，以免受到不可逆损伤]

[正在进入二级平台]

“这就是，重新拥有伙伴的感觉吧……”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燕隼睁开了眼睛，站在高处的她看清了补给站的全貌。

[通讯接入中……]

手环突然亮了亮。

“哈欠~早上好啊，这里是沙狐，麻烦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即使只是听得到声音，燕隼也能想象到通讯那头的人正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然后伸着懒腰的样子。

“现已经与目标占领一个小型补给站，位置是******，正在进行休整，预计五个小时之后向S09区靠近。另外……”

燕隼坐在屋顶岗哨的矮墙上，静静地感受着抚过面容的风。

“现在当地时间15时27分，下午好沙狐。”燕隼望了一眼已经西偏的太阳，很快就确认了当地时间。

“诶！我睡过头了？”

“睡眠时间约为16小时。”

“这么清楚！？”

“当时你的通讯没有关掉，还说了梦话。”

“啊！我说了什么！”对方似乎很慌张地大喊着。燕隼还隐约听见一些瓶瓶罐罐碰撞发出的声音。

“‘嘿嘿嘿，帕斯卡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以及‘我好想吃章鱼丸子’什么的。”燕隼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什么都没听见！！！快给我忘掉！！！！”

燕隼有些后悔将手环的通讯直接连接至脑内，刚刚的突然炸音让他的大脑嗡的一下作响，感觉意识都空白了一秒。他面无表情地调小了音量，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燕隼沉默了很久，他扭头看向那指挥室，透过一块染血的大窗子——那是铁血人形的红色冷却液，透过窗子似乎能看见里面的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在确认M4没有危险之后他才看向别处。

“沙狐，做梦是什么感觉。”

慌张的暴躁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啊该死，我差点忘了。”沙狐拍了拍脑袋，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压压惊，“你是人形，所以没有做梦的机会。你大概看过有关做梦的资料吧，潜意识什么的，对于人形来说可是没有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纵身跳下岗哨，向指挥部走去。

“我稍微给你讲讲吧，反正也是闲的没事干。当然这都是我的观点，我的想法。”

“做梦如同一种……一种对过去的回忆，挂念吧什么的。”沙狐放缓了语气，一边对麦克风说着，一边扫视她那昏暗的房间，然后视线定格在一个小书架上，那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相框。

她轻轻地拿出相框来，注视着镶嵌在里面的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回顾对自己来说无比难忘的事情，或者是潜意识将自己在意的事情不断重组，编制出一个新的故事。潜意识不想让你忘了它……这便是做梦吧。”

“那么我呢？”燕隼开口说话了。这是他已经来到M4的身边，像日本女性一样跪坐在地上。TA将在刚刚被吹乱的墨色发丝挽到了脑后。“我是否会做梦。”

“人形是不会做梦的。”沙狐斩钉截铁的声音让他愣了几秒。

“是因为，是因为我没有……没有记忆吗？”燕隼轻声发问，似乎深怕惊醒了旁边的少女。

“……我不知道。”沙狐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裤袋，然后才发现自己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下面没有穿上裤子，露出两条白暂的大腿，可惜有一条可怖的疤痕从右大腿根外侧一直延伸到了小腿处，完全破坏了这份雪白色的美。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从裤袋里拿出什么来了。

“我，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燕隼望着自己的手腕，上面一点伤口都没有。他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人一枪打中了他的腕部，直接将握在手中的枪也震落了。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等你拥有宝贵的记忆之后，说不定就能做梦吧。”

毕竟，帕斯卡说可不能把你当做普通的战术人形来对待。至于会发生什么，帕斯卡居然也说不准……真是有趣。

没有把这后半句话说出来的沙狐轻吮了一口可乐，陷入了沉思。

“是么……”燕隼轻咬着嘴唇，看向旁边双眼紧闭的少女。他望了很久很久，就到他自己都忘了做这件事的用意。

实验型战术人形正在发呆。

……

[系统重启中]

[确认：12345……]

[系统自检中]

[机体效率：87%]

[机体受损率：31%]

[心智云图：正常]

[火控核心：正常]

[感觉模块：正常]

……

[正在切换至表层平台]

[确认]

M4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警觉地环顾四周。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小动物的声音，只有夜风吹过的呼呼声。

“啊咧……”M4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正侧卧在M4的旁边，用一件猎鸥的光学斗篷裹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她的身旁，黑色的脑袋还枕着她的大腿。

“好乖啊……”她的小脸泛起些微红，低头静看着燕隼的睡脸。

M4还记得自己休假的时候，拿着一袋猫粮就能引来一大群流浪猫，有好几只猫儿会很温顺地趴在她的腿上蹭着她的裤腿。

她现在也能在熟睡的燕隼身上找到这种感觉。

不一会儿，M4就悄悄地伸出手指戳戳燕隼的脸蛋，触及到的肌肤居然有弹性地往里面陷进去了少许，感觉居然如同豆腐一般清凉又嫩滑。

M4听说，人类的婴孩都是像这样的。他们新生的肌肤极其柔弱，似乎稍微用力掐一下就会有红印留下，让人忍不住怜爱一番。

于是她慢慢地伸出手，打算要验证一下这个说法。

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M4就察觉到有一道清澈的视线投了过来。M4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双乌黑的眼睛。

“啊……”M4愣愣地看着早就已经醒过来的燕隼，她的手下意识地用了力。

“……”

燕隼微微皱了皱细长的眉毛，伸手把M4的手拍掉，接着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M4慌张地摆着手，支支吾吾地也没有把话说清楚，“我，我只是，想验证，啊不是……”

“当地时间20时41分，该进行下一步了。”燕隼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领，然后将光学斗篷和移动电池都打包进背包里。

“好，好……”

有些尴尬的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才拿起立在墙边的M4A1，跟上已经走出指挥室的燕隼。

——

——

漆黑的夜，漆黑的世界。

因为节约能源的需要，这个城市在深夜时段切断了大部分的不必要的电源，光凭微弱的几盏LED灯无法像三战前那样照亮全市。仿佛人类文明又倒退到那个黑暗的，没有光亮的时代了。

帕斯卡莉亚褪下衣物，从黑暗的房间中走进了淋浴间。她打开了花洒，让冰冷的水从头顶淋下，然后流到了脚底。一番十分简单的冲洗过后，她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踩出了一道又一道水印。

帕斯卡拿起桌上的平板，纤细的手指轻点几下就弹出了一个全息立体投影，投影出来的是一个穿着一件简朴的白色裙子，十分娇小的孩子。

[正在启动【yienir】]

[智能AI【yienir】竭诚为您服务]

[确认权限：O级]

[欢迎使用：使用者【Persicaria】]

“最高口令。”帕斯卡背对着投影，在黑暗中用浴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My last friendyienir."

[确认]

随着投影一阵抖动，那女孩睁开了眼睛，伸出手在虚空中触点几番，她那浅色的眼睛愈发的明亮。

[加载中]

[切换至最高模式]

[确认]

“请问有何指示，最高执政者Persicaria。”

萝莉优雅地向她欠了欠身，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谦卑。

那双眼睛淡漠地盯着这位披散着粉红秀发的女人。

“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调取信息库中……已确认执行。代号为铁卫的小队已清除。”yienir抬了抬手，就有一个窗口弹了出来，自动开始播放视频。那是一个放置在直升机机舱内部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大约10秒后突然爆炸产生的火球吞没了整架直升机，画面也因此中断。

“采取方案：直升机引擎过载并引燃位于内部的预置炸药。”

“那么坠落地区在铁血辖区内吗？”帕斯卡眯起了眼睛，眼神冰冷又锋利。

“是的，位于……”

“那就好，如果【FXI】问起来，你将结果伪造成‘被铁血击落’就可以了。”

她头也不回地打断了身后平板的说话声，扫了一眼丢在床上的衣物。最后内衣也不穿，直接套上了白大褂。

“确认，已修改。”在短短的几微秒间，yienir就完成了帕斯卡下达的任务。

“另外，给他们的亲属发体恤金，用匿名账户，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接受就好了。”帕斯卡抓了抓湿哒哒的头发，继续说道，“钱就从我的账户里扣。”

“确认——”yienir伸手在虚空中划拉了几下，突然停了下来。“错误。雇佣兵铁卫一号——维恩，未找到相关亲属。”

“嗯？他是孤儿吗？”

“是的，三战前被一家位于欧洲南部的孤儿院收养，这家孤儿院在三战中被毁，未找到相关负责人。”

“他就没女友，男友什么的吗？”她抓起浴巾在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地说道。

“无。”

“那就不用管他了。”

“确认。亲属名单共计24人，共计金额2亿134万美元，正在执行。”

yienir点了点头，之后陷入了沉默。

“那么汇报一下林凌的情况。”帕斯卡挑了挑眉，摸黑中找到了咖啡机，打开开关后听着咖啡机的轻微轰鸣声。

一切动作在黑夜中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帕斯卡仿佛一点也不受黑暗的影响。

“根据来源者【沙狐】的信息，已确认个体【燕隼】协同目标向S09区靠拢，另外手环采集到来自【燕隼】的各项身体数据，于3小时前发送至【yienir】，1小时12分前解析完成。”

“你怎么看？”帕斯卡从消毒柜里拿出了马克杯，装了半杯的黑咖啡。

“分析……”yienir的眼睛亮了亮，“已生成报告发送至最高执政者帕斯卡莉亚。”平板随后发出了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显示收到了未知来源的邮件。

“不，我要你亲口说，只要一句话，不要长篇报告，看得我头疼。”帕斯卡的那双粉红色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yienir，黑暗中的那勾起的嘴角难以掩盖她作弄的笑意。

萝莉歪了歪脑袋，露出少许的困惑与为难。她眨着好看的浅色眼睛说道。

“不理解您的用意，本机……”

“好吧好吧。”帕斯卡算是失去了兴趣，泄气般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吧，别让【FXI】发现。”

“是。”

yienir捏着裙角向她鞠了一躬，随后化作一团粒子消失不见。

[切换至安全模式]

[删除登录记录]

[确认]

[执行人：yienir]

[执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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