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埃尔温（下）

嗡——

手中的唐刀发出轻鸣声，他立刻抽了出来将一只龙骑兵的机械腿斩断，然后割下她脆弱的头颅，躲在残破的身体之下，阻挡了一部分子弹后直接抡起龙骑兵躯干向另一个丢了过去，并且冲刺到对方面前将被压倒的她斩首。就这样重复操作几遍，就把强悍的龙骑兵消灭掉。

墨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光，林凌随手发力折断龙骑兵的机械腿。他立刻向前奔去，唐刀收回刀鞘后扛着龙骑兵的躯干部往护卫者的阵地冲了过去。

猎鸥与胡蜂的子弹不要钱似地倾泻在他的身上，而他愣是单手举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躯干挡在前面逼近后直接丢了出去。

一位护卫者的盾牌被砸出了巨大的凹陷口，将那位护卫者震得由不得向后退了几步，可怜的护卫者还没来得及确认情况，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穿了过来，盾牌像一张纸一样被捅破，刀刃直接贯穿了她的喉咙。

TA接着是跳进了铁血群里混战。由于受到底层协议的阻遏，她们无法朝着全是同类的地方开火——向友方开火的命令需要权限。

那么指挥者呢？

林凌快速扫视了一样四周，没有找到对方指挥者，似乎是将这些铁血部队作为弃子用来拖延时间。

所以说……

林凌的菱形瞳孔微微缩小了几圈，他立刻强行冲出铁血堆。铁血眼中的红光越发的明亮，然后抬起了枪，向那身影疯狂射击，其结果就是将对面的友方击倒。

[确认：底层协议已修改。]

底层协议被修改了，那么作为弃子，就有被自己的指挥官消灭的可能——

林凌突然意识到，一群围在自己身边的铁血在这片沙漠里，深色的一片在这片黄色的沙漠里，是多么的明显。

就好像指示炮击的烟雾那么明显。

轰——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林凌推倒在地，身后飞溅出不少残肢碎块，疯狂的铁血部队们依然是不顾一切地驱动着残破的肢体向他爬来，仿佛是要拉他一起陪葬。对方是要用这枚弃子将他拖住，然后饱和轰炸将他解决掉，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林凌僵硬地皱了皱眉，但是因为眉毛被烧掉了所以看不清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几道难看的疤痕挤在了一起。他无视掉模拟出来的痛觉继续向前——除了失去左臂之后有些不适应，其他都没什么影响，照样能够活蹦乱跳。他收回了刀，继续往前冲。身后炮火朝天，火光四射，不少弹片都嵌进他的身体里。林凌望着远方的沙漠，怎么也看不见对方的存在。

所以说……

嗡——

林凌眼前的景色全部化为0和1，而由这些数字组成的世界展现在自己眼前——那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后也会尖叫到晕倒的世界。

0与1组成的数字流在他的面前滑过，他顺着数字海洋向远望去，然后看见那海洋里的那显眼的漩涡，正发出璀璨的光芒。

林凌没有作弊的概念。

——

——

“停止开火，启动光学迷彩。”少女举起了手，旁边的钢狮停止了蓄能，自带的土黄色本就是很好的保护色，再加上光学迷彩，少女不相信他能找得到。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是有目的地朝她这边跑来呢？

疑惑涌上心头，然后转变成不安。

她不能再逃了，即使是逃跑也是会有被剿灭的时候，身边可以控制的部队已经少的不能再少了。她望着只有一小队的铁血，忠诚而又毫无怨言地跟着她。

“赌一把！”少女做出了最艰难的抉择，这是一步险棋。

林凌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由数据组成的人。眨了眨眼睛，又变回了原来的视角，看见的是一个少女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要做什么……

仅剩下一只手的林凌早已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风在呼啸。

杀戮？

不清楚。

林凌握紧手中的唐刀，冷冷地看着离他几十米远的少女。

少女头上戴着纯白的耳机，身穿着宽大的睡衣，上面还写着“我❤人类”这样的大字，她带着黑眼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他——这是一个从炮火中逃脱出来的一个怪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她不寒而栗。

两个人，如同是剑客对决。首先相互凝视，用所谓的“剑意”压制对方，让对方在气势上处于下风，然后才会拔剑——

怪物等都不等，早就已经冲上前来，那气势简直就是想把一切斩断。

“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少女一边吐着槽，一边挥手丢出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林凌下意识地直接挥刀将那东西弹开，却没有想到那东西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弹开，等到他站稳之后，这才发现那个少女不见了踪影。林凌收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观察着除了黄沙之外还是黄沙的世界。一片仙人掌都没有，真的是没有生机鸟不拉屎的地方。黑发在这里极其明显，但是放远望去也不过只是一个大一点的黑点。

他继续向前走，毫无方向地一路直行，留下一串脚印，但是很快就会被风沙给吞没。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到那个指挥官，对方什么踪迹都没有留下，似乎是凭空消失了那般。

“啧，还好这个VR模拟系统有漏洞。”

无数粒子在数秒中内组成的少女坐在钢狮硕大的炮管上，拿着望远镜一直看着远方的黑点。若不是因为自己擅长使用这些电子战术，不然是不可能解除铁血的底层协议，也不可能利用漏洞顺利逃脱。她看也不看，伸出手往旁边挥了挥，然后就有一只兵蚁跑到她的大腿上，像一只小狗一样蹭着她的裤腿。

“真乖~不过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啦。”她摸着兵蚁的小躯壳，然后眼神一变冷漠地看着身后的铁血部队。

“既然质量比不上……那就全靠数量去堆吧——”

“包括我。”

所有人形的眼里泛着红光。

——

——

似乎是地面震动的声音。林凌警觉地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这个震动离他还比较远，不过有向他而来的趋向。

他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然后爬上一个小沙丘站在那里眺望远方。

风吹着他的破烂的斗篷呼呼作响。

那还是很久之前，茫茫的沙漠造就了一位名将。

沙漠之狐。

少女很敬佩这个人。

少女有一种偏执，这种偏执在指挥者群体中十分常见，这份偏执也可以是一份狂热。

她坐在一个龙骑兵上，冷冷地看着远方的黑点。

这个特殊的龙骑兵被一群龙骑兵包围，组成一个方阵。而身边是井然有序的切割者、胡蜂和猎鸥，正前方是举着盾牌的护卫者，后方是成群的钢狮。不仅如此，前锋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扑来——是黑压压的一片兵蚁。

林凌拔刀，双腿紧绷罕见地露出青筋，然后向前冲去，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这次比以往不一样，他移动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钢狮，第一梯队炮击。”

少女将耳机摘下，张开手倾听足以震聋耳朵的炮声。

“钢狮，第二梯队炮击，两梯队轮流炮击。”

炮击密集而连续不断，将猛烈的炮火全部倾洒在那片沙海上，直到兵蚁抵达才肯停歇。兵蚁群也毫不畏惧，无需思考就冲向目标。兵蚁一改之前可爱的样子，全部恶狠狠地咬住了那一只猎物。他被吞没在“海洋”里，但是还没有结束。

“解除限制，钢狮允许开火，其余部队继续向前。”黑色的海洋立刻被火海代替，而钢铁洪流继续朝着那片火海推进。

人海战术是最下等的战术——

同时也是最实用的战术。

她很愤怒，不明白对面是什么来头——无法杀死的敌人，总能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总能从鬼门关里回来，这种作弊方式令她无比愤怒，也造就了她这样的偏执。

少女很偏执——当遇到无法用常规手段解决的敌人，对她来说，唯一的办法便是向前——疯狂地向前，倾尽所有的资源，管你三七二十一全部堆上去。

虽然说这种行为并不可取，对于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来说简直是丧心病狂。

“呐……帕斯卡，你是在的吧？”她轻轻地打开了通讯器。

“嗯？”全程，帕斯卡都在看着她疯狂的举动，而转向战场中的那个人，虽然受到不少损伤，但是还能强行闯过来。

黑发“厉鬼”意外地发出尖啸，几个呼吸间冲出炮击区域，但是样子很狼狈，而且血肉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简直是魔鬼。

“你说……如果我也可以像他那样杀不死就好了……”

“像是那些杂碎一样……怎么也杀不死。”

她缓缓地呢喃，就连对方即将来到她面前都不管不顾。

“你还在后悔那件事吧……埃尔温？”帕斯卡在通讯频道里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看到这场战斗的结局了。

“是啊……那样，就不会这样了。”

少女在哽咽。

铁血蜂拥而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然……我也会赢的。”

锋利的唐刀挥下，溅起的是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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