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圣雅克扇贝

“没错，就是它。”

谭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煎锅中翠绿的青葱逐渐变得半透明，手里的锅铲跟着不时翻炒几下。

“圣雅克扇贝固然是一道经典且受人喜爱的鸢尾菜没错，但是经典也就意味着随处可见吧？光凭这个要怎么跟他们的‘东煌式汉堡’对抗？”

看到厨师们对谭越的敬重程度，海伦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谭越作为一名厨师的实力，因此她现在开始站在现实的角度去看待谭越帮助她们家餐馆的这件事了。

“谭主厨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怎么能质疑一名世界级的伟大厨师！”

谭越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待机的厨师们立刻护在了谭越身前，满眼警惕的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凶恶’女人，生怕她扑上来似的。

“东煌有句俗语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还没有实际了解过那家快餐店，又怎么能制订出打败它的计划呢？”

谭越放下锅铲单手悬停在煎锅上面，感受着黄油与青葱通过空气传导过来的热量，平缓的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我做这道菜的目的是为了取信于你，让你能够真正的相信我。那么一道经典的菜品不是刚刚好吗？从千篇一律的经典中品尝出与众不同却又更加震撼人灵魂的味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具说服力的证明吗？”

“谭主厨霸气！谭主厨厉害！”

“这就是高人的见解吗，i了i了！”

“别起哄。”

谭越低笑一声，又看了一眼钟表，在青葱彻底变为半透明的时候伸出左手道：

“蘑菇！”

金发男赶紧把铁盆递上。

谭越将切成片状的白蘑菇一股脑全部倒入了煎锅中，又拿起一旁刚磨好的黑胡椒粉像手腕抽筋般迅速抖动了一下，不多不少撒入了大约半茶匙的量进去。

最后稍稍放了一点盐调味，谭越先把炉火调至中高，又拿起锅铲铲起热腾腾的黄油向蘑菇上浇去。

蘑菇多肉且疏松的纤维饱涨的吸取着汁水，随着谭越不停的搅拌一点点被染透成了灿烂的金黄色。

与蘑菇的辉煌不同，黄油在黑胡椒的侵袭下逐渐转变为了深色琥珀般的淡棕色，谭越则掐住火候拿起一旁的白葡萄酒，娴熟的让其中的酒液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弦月弧线落入了另一只手上的玻璃杯中。

当玻璃杯中的酒液不再晃动平稳下来时，它的高度正好距离杯沿两指宽。

“漂亮！”

这回是厨师们发自内心的赞叹，刚刚那一手绝活必须是浸淫调酒数年的人才有可能练出的花式。

谭越的一只手稳稳的端着玻璃杯，另一只手则抓住锅铲轻轻的戳动锅中已经略微涨大一圈的蘑菇。

蘑菇的纤维在高温下变的酥脆嫩软，只轻轻一碰就分开了细小的裂口让白蘑菇内部那种来自深山菌类的鲜香气息完全散逸出来。

黄油赋予了它香甜；青葱使它的口感更具层次；黑胡椒粗硕狂放的味道被均匀的打散在了煎锅的每一个角落，向舌尖施以轻微的刺激，让品尝人更加欲罢不能。细碎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勾引人的食欲，完美符合了‘色香味俱全’中精髓的那个‘香’字。

“看好了，接下来我的动作就是这道经典鸢尾菜的变数之一！”

低喝一声吸引了围观厨师们的注意力，谭越手中装有白葡萄酒的杯子被突然倾倒，他灵活的手指飞快律动，依次迅速勾住那个高脚杯的杯脚再瞬间放开，让整个杯子以杯口向上微微倾斜的角度侧倒着旋转起来，而且在这整个过程中，白葡萄酒没有哪怕一滴溢洒出来。

“哇哦，太迷人了！”

“简直像传说中的妖精一般！”

玻璃材质的高脚杯在不断高速旋转的同时还在反射着明亮的室内灯光，整个杯子就像没有重力的悬浮一般不断随着谭越的手指舞动。因为其每次的落点都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它就仿佛一个平稳旋转的晶莹陀螺一般，竟由极动产生了极静之美，和谭越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的手指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使人看上去直怀疑自己已经脱离了现实，此刻正置身于没有常理可言的梦境世界。

“这是‘炫技’！是真正的顶级厨师在纵情展示自己掌握的独门花式！”

金发男激动的简直不能自已，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表演，虽然喊出来中二到让他自己都感觉脸部滚烫，但是他依旧在尽心尽力的充当着谭越的王牌解说员。

谭越手中杯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手指也相应的在更快的舞动，看到那种惊人速度的一众厨师立刻肃然起敬，这个花式对手指的灵活性和坚韧程度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说之前的他们还有买几个杯子当玩一般随便练一练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除了少数几个意志坚定的人以外，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在心中暗叹一声“我做不到”后干脆放弃。

“嗡~嗡！”

玻璃杯子的杯壁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仿佛在颤抖，发出了不堪重负般震动声，最后将旋转的速度推向极限后，谭越突然将手腕一翻，快速的让杯中的酒液如天女散花一般呈一个完美饱满的圆形几乎同时落入了锅中。

“哗啦！”

已经在半空中离散成无数颗细小如水雾般水珠的酒液没有丝毫迸溅，全部稳稳的落入了煎锅之中。遇到高温升腾而起的酸涩雾气与冰冷酒液被蒸发的声响就像一场盛大演出会的落幕，给谭越刚刚的表演画上了一个华丽的句号。

没有人开口，一时间整座厨房只听的见酒精把褐色黄油混合物一点点逐渐溶解的声响。

除了谭越和谭雪两兄妹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谭越刚才花式中举手投足的每一个细节中无法自拔。任何事只要做到了极致就是美丽，其实谭越之前的所有动作都可以用一个喷头较大一些的喷壶来代替，但是这种工匠精神之美就是未来机器始终无法在某些事上替代人类的根本原因。

“喂~醒醒了~能帮忙拿一下扇贝吗？”

当时被谭越托付了将扇贝剥壳任务的厨师此刻正呆在原地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而谭越现在又忙于掌控火候而无法抽身，远远喊了一句他却依旧毫无反应。

“我临时来帮下忙吧。”

谭雪挽起袖子先紧走两步在水池洗净了手，然后从那名发呆的厨师身边拿走了装在网兜中的扇贝和一把锉刀开始娴熟的撬壳。

谭雪先拿起扇贝放在摊开的洁白左掌心中，随后五指并拢轻轻握住扇贝壳的两端，把锉刀的尖端强行**扇贝中间，再向左侧一划带出一道缝隙，最后再从那个缝隙中把整个扇贝壳无损伤的剥离下来。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谭雪平均剥每个扇贝壳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她紧赶慢赶，终于在谭越锅中的蘑菇黄油混合物被酒精完全溶解前将八个扇贝全部剥壳洗净放在了谭越的面前。

“谢谢，果然还是你最可靠呢。”

谭越看了一眼那群还浑浑噩噩的厨师们，感觉这又是系统在背后捣鬼，索性无视他们开始和谭雪配合，平稳有序的将制作这道菜的步骤进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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