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运动会、看台、缺席

十一月初，运动会。

我坐在看台最上边的角落，心情不怎么愉快。

也没有到生气的地步，就只是喜欢晴天的人偶遇阴天那种程度。

不如意。

没有选择的权利，被要求全体参与到运动会当中，至少当一名观众。

并且——

划给每个班级的区域座位数比人数要多，所以会有一部分座位空出来。

此刻的我就是被空座位包围的人，虽然我习惯与人保持距离，但像这样反而成为显眼的存在，同样让人不舒服。

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来聊天吧，随便说些什么。”

给情绪蒙上阴影的罪魁祸首很自然地向我搭话，她就在刚刚看到我后锁定了目标，走过来，占了紧靠在右边的位置。

何霜叶。

自几天前的放学时进行了莫名其妙的简短交流之后，今天又来了。

“为什么缠上我？”

我劈头就表现出带着反感的拒绝，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但似乎是我忘了，在之前的对话中，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带着无可反驳的力量。

能与之对抗的办法，就只有不加理睬。

然而我却给了她回应，即便表达的内容是抗拒。

“缠上你？啧......我不觉得自己坐在那堆人里面会受欢迎，当然在这之前我并不欢迎他们坐到我旁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没说话，但内心却已经暗暗赞同她。

她说得对。

可我不愿意让她知道我的想法，会感觉像是在附和她一样。

她见我不说话，也沉默了，但没多久又开口——

“或许对你来说我的行为跟纠缠是没区别，毕竟你用开学一个月的时间告诉同学不是必要的事别接近你，我却还是来找你聊天。但是见到与自己类似的人总会产生不一样的感觉，你应该懂吧，难道把我当成他们了？”

她伸手指向与我们之间隔着一圈空位的那些同班同学。

最后的反问，她的语气罕见地出现波动，像吹到眼睛里的沙粒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又好像是在责怪，但我分明听到若隐若现的委屈。

“不是......”

我忍不住辩解道，但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然后她回头笑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我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谢谢。不过我知道的，我们还是不一样，你已经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与众不同的人，她能够从周围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走到你身边，该说是厉害呢还是不容易呢还是......让人费解？”

“她......纤枝？我们只不过是一起长大而已。”

“一起长大？我超羡慕你。”

她攥紧了拳头，不甘心的模样。

之前还说什么“一个人回家才是最舒服的事情”来着，都是骗人的？

不过被羡慕了，感觉不错。

稍远处的同班同学忽然一起站起来大吼大叫，好像是有参赛的同学赢了比赛。

我与何霜叶都是反应平淡。

她应该是没有感兴趣的事物，而我只会关注纤枝的比赛。

运动会期间我们都坐在一起。

比赛结束纤枝回来看到我们。

纤枝又惊讶又开心，我屡次表示我们还不是朋友，只不过比起与对方坐在一起，更讨厌坐在人堆中，但纤枝一边说着原来如此真是遗憾，一边与何霜叶聊起我的事情。

真的还不是朋友，只是小小聊了聊而已。

不过虽然不想承认，但关系也有进步到能够在实在无聊的情况下聊天的程度。

而且由于我跟纤枝的关系非常近，何霜叶似乎不好意思对纤枝冷淡，不过也只是些“嗯”、“哦，这样啊”、“有意思”的回复。

运动会谢幕之后，我与何霜叶仍然像之前那样不再有交流，只有纤枝会在对上视线时与她打个招呼，她也简单地回应。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有一天何霜叶忽然没来上学。

因为她与同学都没有交流，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的时候老师把纤枝叫去，纤枝回到教室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落座。

周围人凑上前打听，纤枝却一言不发，表情冷漠。

就像第一次见到的何霜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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