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察加半岛附近海域。
黑暗中传来Rh-172的引擎的嘶吼声——杰夫正在驾驶座机对彼得罗巴甫洛斯克附近地区进行巡逻。强悍的机载雷达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在海面上寻找着敌舰的蛛丝马迹。一旦发现深海栖舰,弹仓里的炸弹就能招呼过去。
格奥尔吉已经带领自己的舰队撤出这一地区,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进行支援了,这个方向再出事就只能靠自己了。当然,杰夫并不会担心自己和中队应付不了——可能对自己来说,最难的一件事反倒是把这里搞砸……
况且,自己这一波巡逻下来并没有碰到深海。上一个巡逻的机组倒是曾报告说发现一群深海驱逐并准备攻击,结果在攻击前一刻认出那是一群鲸鱼……彼得罗巴甫洛斯克这边的深海栖舰就像失踪了一样。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也许真像谢廖扎推断的那样,深海进攻这里的主力已经全跑到符港那边去了。符港现在差不多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格奥尔吉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希望他们能赶上主要战斗吧。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信号。这不是中队的频率。
“杰夫,这里是格奥尔吉。我们在运输机上,快到符港了。你那边怎么样?”正想着他们呢居然就来联络了哈。。。
“见鬼……从你走到现在,这片海域的每一朵浪我们都翻遍了,还是没发现深海……”
“看来谢廖扎没说错。栖舰早就全跑符拉迪沃斯托克那边去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快了,还有半个小时降落远东机场……那边他们好像正在彼得大帝湾海域和深海打呢,我们下飞机后直接加入战斗。真是的,谢廖扎还不让我们一下飞机就去打仗……”
“我也不建议那么做。他们打不过自然会撤回来,你们好好休息赶下一战就行。没必要非要连续奔袭转场加作战。”
“……我再和他们联系吧。”
。。。。。。。。。。。。
谢廖扎感觉自己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前摔去。紧接着,鱼雷在身后爆炸了,强大的冲击波直接把他拍在海面上,海水瞬间涌入鼻孔和嘴巴里。鱼雷没有命中他,但从刚才身后的爆炸来看,是有人推开他,替他抗下了鱼雷。
可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
“响!!!!!!!”
谢廖扎近乎绝望地叫了起来。刚才响已经是大破状态,再挨这么一发鱼雷,只有沉没一种结果。
响瘫倒在海面上,鲜血从破碎的衣襟下涌出。谢廖扎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
“响!!!!不……不要!!!!”眼泪汹涌而出,谢廖扎摇晃着响,“撑住!我现在带你回去!!!”
“司……司令官……”响艰难地睁开眼睛,“对……对不起,我……我回不……去了……”她的嘴角,血汩汩流出,她淡蓝色的双眸闪烁着泪光。
“不,不可能!!!战争马上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啊!!!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司……令官,不要任性……要……要照顾好自己……”响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抹掉谢廖扎脸上的泪水。在她的手上,那枚戒指闪闪发光。
“不行,不行!!!我要你照顾我!!!你给我撑住!!!”谢廖扎拼命摇头,“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司令官……”响也哭了,但她没有力气了,只能任泪水划落。意识渐渐模糊,她用最后的力气说出几个字:“До свидания(再见)”
“不!!!!!!!”
谢廖扎抱起响,向镇守府狂奔。
“我要你给我活下去!!!!!!!!!”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宛若夜晚的繁星不停闪烁。我孤身一人万念俱灰之时,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在我的黑暗中绘出了朝阳。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让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
你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时间无法抹去这一切,我们要一起,永远不能分开啊!!!
Kira在通讯器里听到谢廖扎的喊声,大概明白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事到如今,只能先行撤军了。
“各舰娘注意,彼此掩护退出战场。露西亚岛岸防阵地请立即为谢廖扎同志提供掩护!”
“呼叫Kira,呼叫Kira,这里是格奥尔吉,我们已经到达远东机场。可以加入战斗。”
“我们已经开始撤军了,遇到一点麻烦……你们也先回府……对了,你随我去红色希望镇守府!”
“怎么了?出事了?”
“是。响刚才大破……不对,可能还要严重……”
“呃……看来谢廖扎的婚礼要推迟了。”
“不……”Kira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怕是……他们没那个机会了……”
………
“呼——呼——”
谢廖扎两脚踏上陆地了,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可他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抱着响不知疲倦地向镇守府跑去。
“响……别睡着……别睡着……振作一点……再……再坚持一下!!!”
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下来,落在谢廖扎的脸上,和眼泪混杂在一起,胡乱地顺着脸颊滚落。
“别睡着……听到没有!!!”
他的呼喊早已不能换来任何回应——回应他的,是怀里的人逐渐流逝的温度……
“快……快到了……”
体力近乎衰竭,谢廖扎狂奔进镇守府,撞开医务室的门:
“医疗兵!!!!快!!!救救她啊!!!!!”
一群妖精围了上来,飞快地将响推入急救室。谢廖扎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响,急救室的门关上了,谢廖扎晃晃悠悠想坐在门口那一排椅子上,但感觉体力不支,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眼目光呆滞,盯着那扇门。汗水依旧不断滴落,扑在早已湿透的衣服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响,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只是暂时昏迷了,你不过只是受了点伤,你不会有事的,你可是不死鸟啊!你不是说过不死鸟的名字不是花瓶的吗!你还不能死,你会活下来的,我们会一起走进婚礼的殿堂,你会穿上最美丽的婚纱……
红色希望镇守府的舰娘们相继来到这里,大家都一语不发。电在小声抽泣,雷抱着她,紧咬嘴唇。过了一阵,Kira和格奥尔吉也到了。
所有人都在盼着一个奇迹。
但奇迹没有降临。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妖精跳了出来——她是红色希望镇守府医务室的负责人,急救室主治妖精。
“响怎么样了?”格奥尔吉问。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妖精摇摇头。
希望破灭了,谢廖扎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用手撑着墙,艰难地站起来:“那……能让我,再看看她么……”
雪白的地板,雪白的床单。谢廖扎走到响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轻轻拉起那只手:
“响,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这个废物司令官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最后一次,原谅我这个废物吧……我爱你。”
谢廖扎俯下身,亲吻了响苍白的额头。泪水又一次从眼角渗出,滴在响的脸上,谢廖扎伸手擦干净。然后,他拉起床单,轻轻盖住响的脸。
抬起沉重的头,谢廖扎发现自己镇守府的舰娘都在,还有Kira和格奥尔吉。
“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么晚了……”谢廖扎轻生说。可大家还是担心地看着他。
“真是的……不用担心我……我是一个大老爷们儿……”
谢廖扎强挤出一个笑容——尽管在大家看来比哭还悲伤。他迈步向门外走去,忽然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
“司令官!!!”
“谢廖扎同志!!!”
………
谢廖扎直到被格奥尔吉和Kira扶回提督室时才清醒过来:“刚才……出了点意外……那个,谢谢你们了啊……天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廖扎同志……”
“这次作战……敌人很强,但……和我预判的差不多……对吧?”谢廖扎自顾自地说着,两人只能点点头。
“现在格奥尔吉回来了,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找时间再商讨一下具体作战计划……也许过不久杰夫也会回来帮我们吧,那时候就……战争就结束了啊……”
“战争结束,就可以回家了……本来是能两个人一起回家的,但……这就是战争……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谢廖扎同志,你要……”
“够了,回去。”
两人叹口气,只能走出提督室,轻轻带上门。
“这就好了嘛……”
痛苦在心中翻滚。谢廖扎点燃一支烟,却没有去吸。它烧成一截长长的烟灰,和眼泪一起落在地上。谢廖扎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粗糙的墙面磨破了他的手,暗红色的血顺着墙流下来,在墙上留下醒目的印记。谢廖扎座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伏特加。拧开瓶盖,烈酒的味道冒了出来。他下意识望向门口,怕那个女孩忽然进来,把偷偷喝酒的自己抓个现形。
可她不会再进来了。
谢廖扎找翻身杯子,翻到的只有自己经常用的小茶杯。当自己通宵工作时,响总会把准备好的咖啡或红茶倒在里面。自己会轻轻拿起杯子,轻轻呷一口温热的饮料……
这个杯子断然不会用的。那就直接吹瓶吧。
仰起脖子,猛灌一口。灼烧的感觉顺着食道流入胃里。继续喝下去,转眼间半瓶都喝完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点燃。恍惚中,谢廖扎翻了翻衣兜,掏出来自己和响的合影。明明刚拍下没几天,照片上的两人却已阴阳两隔。
谢廖扎死死盯着照片,她的容貌早已刻在自己心中。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啊……
一口气把这瓶酒喝完,再拧开一瓶继续喝……谢廖扎再也忍不住,索性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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