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园长

不过，反正自己跟那个人的交易部分已经完成了，他也没禁止自己暴露信息，那让他们狗咬狗也无所谓。甚至于，如果他们真能咬死那头人形怪物，那反而最好。

想及此，付豪强张开鱼嘴，露出里面一排锋利的牙齿，刚要说出自己对那个人的一些了解，这个念头刚浮现而出——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连理智也变得浑浊不清，强烈的饥渴感汹涌而上，企图把所有理智驱离，占据脑海。

不行！我还要回去，回去跟圆圆，还有英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理智即将涣散的一瞬间，付豪强一咬牙，尽是硬生生抵抗住了本能！

但是他仍是下意识地发动了能力。

少女脖子处流下的血液，违反重力地朝他口中飘去。

一缕血丝刚进他口——

“轰！”

一声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那是仿若宇宙初绽般的极端美味。

此时的他仅剩下一个念头——

吃。

吃！

付豪强猛然朝怀中少女的脖颈咬去！

下一刻，新鲜的血液溢满口腔，它正想要仔细品味着血肉的鲜味，却忽然发觉有点不太对——

毫无咬到那具鲜嫩肉体的感觉，并且这血液的味道，也总感觉有点腥咸。

然后它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而怀中的那具鲜嫩肉体，在它咬下之前，已经先一步缩身退出它的束缚，此时正站在它身前，皱眉看着它，口中喃喃自语。

“幕后人留下的后门么……

“但是，你要失去理智，还得问我答不答应！”

人鱼嵌合体正因为忽然爆血，状态上佳，连折断的右腿都在噼里啪啦声中复原，重新支撑起因为失去少女而摇摇欲坠的身体，整个身体也大了一圈，身上遍布的细密鳞片变得更为黝黑而坚实。

而没等它熟悉完这个绝佳力量，再去进食填饱肚子，猎物却自己找上门来。

数根阴影触手迅速缠上它的肢体，它的鳞片因为腐蚀而冒出青烟，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如今的它的动作。

它看到少女握拳朝自己砸来，它也握掌反朝对方砸去！

随后少女脆弱的右肢在自己的力量下粉碎性骨折，整个身体犹如布娃娃般抛射而出，瘫倒在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个脑海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在双拳相接之前，它看到少女不知为何变成了那个可憎的男人，而那只本应娇弱的拳头，也覆上了黑色的鳞甲，凭空粗大了一圈，尤为狰狞。

少女的双眼也燃烧起熊熊的金焰，冷漠而威严。

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战栗感，从人鱼嵌合体脑海中爆发而出。

然而右手的剧痛，还要先一步传遍全身。

两只同样砂锅大的拳头相撞后，人鱼嵌合体就感觉对面传来的摧古拉朽的力道，轻而易举地撕裂自己整个右臂，连带着壮硕的身体倒飞而出，撞到大门旁边的墙壁。

墙壁碎裂开来，石灰粉簌簌落下。

而那道恐怖的身影，已经走到它身前，蹲下后，并指如刀，直接刺开它的脑壳！穿过了保护的颅骨，紧紧握住了它的大脑！

它仿佛能感觉到大脑在颤抖。

煊赫的龙威之下，它的**遭到压制，还未被完全吞噬的残余理性重新浮起，浑浊的脑海仿佛被一把明亮的刺刀穿过，重现清明。

“说，给予你力量的幕后人是谁？”

在那对宛如流淌着岩浆的金瞳的注视下，付豪强只能哆嗦着给予回应：

“他让我叫它‘园长’。”

“长什么样的？”

“三米高，发红的肌肤，全身是虬结的肌肉，双目大如铜铃，蛇发羊蹄，很恐怖，就像传说中的恶魔——

“不，那就是恶魔！就是它跟我签订契约，给我力量，让我长生。我患了肺癌，虽然能进行化疗，但那顶多只能延长点寿命，却会拖累全家，如果我自杀的话或许还能让她们轻松点……

“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就在这时候它出现了！它治好我的癌症，并且答应给我家汇一百万。

“只要，只要我帮它来这里转移注意力。”

付豪强的鱼化稍微退缩，露出半鱼半人的脸，上面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的老婆和女儿，会没事吗？”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肯定道：

“她们没事。”

“那就好。”

得到确切回应后，他仿佛整个人松了口气般，连眼神都涣散开来，进入人生的走马灯。

“我杀的人，都是有罪的，我公司被我杀掉的那几个人，特别是张杰荣，我的领导，你知道他私底下做过多少龌龊——”

“我不想知道。”

年峻手下骤然用力，一把捏烂了那团脑子，付豪强的声音也就戛然而止，圆睁着一对死鱼眼，停止了人生回忆。

年峻收回手，龙臂逐渐褪下，变回人手，一团阴影附着其上，把血污等腐蚀去除，数秒后，除了有些衣服有些破损外，他的外表看不到丝毫伤痕——连脖颈处的伤口都复原完毕。

他转身对变回原样的陈风铃说道：

“怎么样，幻术很便利吧，回去我可以教你。”

但是少女却没有回答，默然片刻后，才迟疑道：

“他，死了？”

“是啊，三分之一的赏金没了。”

年峻叹了口气后，注意到陈风铃对这种说法的脸色不太好，这才解释道：

““他的鱼类灵魂已经占据上风，要想继续维持平衡，除非喂他吃人类灵魂，不然人类面会逐渐被蚕食，最终化为纯粹的怪物。而记忆又被动了手脚，他没有带回警局审问的价值了。而他的能力又便于逃跑，以防万一，还是直接把它宰了。”

思考器官是灵魂最大量的汇集之处，所以刚才年峻直接贴近他的脑子，给予外界刺激，重新夺回他的理智，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灵魂间的平衡一直是灵魂嵌合体的最大难点。

而看来这只“吸血鬼”也并不会吸取灵魂的法术，虽说这样的话直接食脑能汲取更多的灵魂，只是不知道他是觉得恶心，还是单纯为了混淆视听，宁肯吸血也不食脑。

陈风铃沉默片刻，视线转到落到地面的手机，继续问道：

“你事先还绑架了他家人？”

年峻弯身拿起手机，对仍还连通的对面说道：

“老翁，打个招呼。”

“你好呀！陈风铃！”

手机立即传出一个欢快的女声。

那本应该是付豪强的妻子的声音。

“我是这家伙的最佳拍档——垂钓翁，你可以叫我老翁。”

这次是付豪强的女儿的声音。

“要我帮你叫警察吗？”

这次是那个粗犷的男声。

年峻想了想，说道：“这家伙应该跟老林上次说的燕归区的事件有关，你叫她来吧。”

“收到！”

这次是一个没听过的女声。

年峻挂掉电话，看见一脸愣愣的陈风铃，这才笑着解释道：

“变声软件而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刚才我的幻音术你都见识过了。”

少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

“那绑架，是骗他的？”

年峻摊开手道：“我可是正义的使者，怎么可能干出绑架人这种邪恶的事嘛。”

陈风铃嘟囔道：“但我看你刚才还挺像反派的。”

下一刻年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正义的绑架不行，正义的谎言，还是可以有的。”

“……”

陈风铃一脸无语地看着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年峻。

年峻越过陈风铃，随意打量着客厅，走向里面的房间。没了年峻的遮挡，那具脑壳爆裂、脑花一地的惨烈尸体就出现在陈风铃眼前，她赶紧移开视线，以免忍不住吐了。

这时年峻想起件事交代道：“对了，警方不知道我龙脉的事，我在那登记的是‘黑暗法师’，你记住别说漏嘴了。”

卧室里面的装潢也很简单，床和衣柜，除此外没有多余的家具。根据老翁发来的信息，他是三天前到这租房的，并且看来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把上个房主难以搬走或不想搬走的家具都买下了，这从三人大床就能看得出来。

陈风铃跟着进来，也略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连续杀人犯的卧室是怎样的。

“你看看他衣柜里有没有夹层？”

“他衣柜跟空的差不多，并且这应该也是上个房主留下来的家具，哪来的夹层。”

“那床底呢？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黄书，或许夹在书里面。”

“谁逃亡途中还会买小黄书啊！”

“正是因为逃亡才要看小黄书减压啊。”

“……你说得有点道理。”

她看到年峻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室内，四处东翻西翻的，还不断跟“老翁”交流，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在干嘛？”

“找钱。他一个人逃亡，比起用信用卡这类容易被查到的支付方式，直接携带现金才是最方便的。要是不能在条子到来前找到，就只能充公了。”

“……”

陈风铃彻底无语了。

她觉得自己对这个救助自己的奇怪男人，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并且这份了解或许还说不上好。

结果在二十分钟后，警察到来时，年峻也只是找出了对方的钱包，几百块钱。手机里面除了跟房东的通话记录也没值得注意的记录。当然也没找到什么小黄书，看来他有其它的泄压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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