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法被信任的自己

进入主播角色的赫连翔一身正装，是与刚才对抗游戏中的活力形象全然不同的干练。

纵使顾青每个星期一都守着他的新闻直播，但是看到真人——果然还是不一样。

顾青偷偷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绝对不能在偶像面前留下幻想过度、举止异常、失去自我的印象。

于是她在赫连翔坐上主播台的那个瞬间就决定了，这三个月，在电视台所及范围内，自己一定要做一个高冷的粉丝！

已经准确的知道摄影棚里自己的位置的顾青，跟经纪人萧源一起站在那圈灯光之外。

直播开始后没多久，萧源就离开了摄影棚。

……不用看到最后吗？

顾青跟着萧源走了出去。

“不用在摄影棚里看着吗？”

“我吗？看赫连？”

……自己……是问错了吗？

“他们都是专业的，我们要负责的是管理好他们专业之外的事物。”

“我们？”

“现在负责FIVE'S的经纪人，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十一人。”

十一个经纪人？！

顾青听得时候惊到了，但还是很好的管理了表情——显然只是她以为。

“综艺、电视剧、电影、广告、杂志、演唱会、专辑还有定期给粉丝的福利等等……不管是五个人各自的行程还是一起的，就算是一人配一个经纪人都安排不过来，现在算是最合理的配置了。”

卫涵为顾青解答了疑惑。

“十一个经纪人……光靠听的，还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有十一个经纪人的组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工作状态。”

“你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吗。”

萧源递给顾青一个小本子，“这里面有我们所有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和这三个月的行程安排。”

顾青感激的双手接下。

她没想到FIVE’S的经纪人连共事的自己都会如此照顾。

但是，萧源没有松开拿着本子的手，“因为上面没有说明顾记者你这三个月取材的准确意图，所以我对你还没有完全的信任。”

没有说明……是什么意思？

这个项目，连对他们经纪人都保密吗？

——这样的情况让顾青都觉得自己是可疑的人了……

“希望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觉得自己暂时无法跟萧源待在一个休息室里的顾青也没有再回摄影棚，拿着那个小本子回到了住处。

今天一整天……真是消磨意志的一天……

是自己一直以来都闷在家里写书的缘故吗？

还是自己真的进入了一个临深渊，覆薄冰的地方？

但是自己一没有名气，二没有影响力，谁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马明美有点想抢断自己这个项目的意思，经纪人又对自己的身份表示了不信任。

他们开始对自己都十分的友好，让没怎么接触过外人的顾青真以为人间真情真爱在，现在细想一下才发现，他们都是在试探自己的深浅而已。

是敌还是友。

为什么非要想得这么复杂？

顾青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顾青都感到了满满的排斥感。

亲眼见到FIVE'S的时候还不能放声尖叫。

顾青都以为自己会憋出内伤来。

要不是赫连翔质疑她是心思不纯的粉丝时那严肃的表情，顾青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露馅的。

顾青突然“刷”的一下起身，拿出了本子，开始构思大纲。

她先是写下了那五个人的名字，然后就像是被困在了混沌的圆球之中，找不到出口。

……然后，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的顾青扔下笔，又倒在了床上。

其实她可以写出应付卫涵的东西，就像之前为了凑满一章的字数绕着圈子码字一样。

但明知是应付的东西，顾青的心里现在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赫连翔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那瞬间的窒息感，顾青到现在都还能清楚的感觉到。

被怀疑身份，是自己心虚，没什么能辩驳的，只有最后这点微薄的实力，她不想再被人质疑了。

否则，顾青是真的没有在站在FIVE'S面前的自尊心了。

……

不过——那神之一撇的灵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起码今天，神对我很失望。

顾青差点就这么睡过去的时候，一个电话将她惊醒。

“小青，你不是说今天是第一天去见你偶像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事顾青的母亲。

这是女儿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而且还是待三个月，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要不是家里需要照顾，她早就跟顾青一起来了。

“……不是去见偶像，是去工作。”

“他们怎么样？跟大家说的一样好吗？”

“嗯……好当然好……”

“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事，就是今天第一天，还没有适应。”

顾青立马正坐起来，声音也恢复了精神。

“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公司安排的住处也不错，FIVE’S也很亲切，说是会配合我！”

这是典型的在外报喜不报忧。

可以说是孝心，也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的侥幸心。

顾青怕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过得不是那么如意，就会马上让自己回去。

但是，在家里她过得也并不称心。

大学毕业却一直没找到正经工作，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能听见喜欢扎堆闲聊的大妈们对着自己的背影闲言碎语，顾青甚至对出门都产生了恐惧。

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异常？

她所知道的朋友和同学中，不是整天忙于工作，就是已经加入了相夫教子的队列。

与他们的相见对顾青来说也成为了一种负担。

首先，别人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的时候，顾青就回答不了。

总不能说还在家里。

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顾青也曾为几家公司工作过。

第一家公司的服装主要是针对四十岁以上中年人设计的，二十代的顾青没有那个年龄层的审美，所以即使这里的条件好不错，她只待了两个星期就选择了离开。

第二家公司的服装设计的适用人群和同事的年龄都与顾青相仿，可是这个基本都是女生的地方早就分好了自己的小团体。虽然顾青的兴趣广泛，哪边都能沾点边，但要她明确的选个战队的话，她又很难抉择。比如选择当季主打设计的时候，比起选择设计，更多的是团体间的斗争。久而久之，顾青也觉得厌倦了，这次只待了三个月就走人了。

第三家公司可以说是挺合顾青意的一家公司，工资待遇比前两家都更为可观，跟同期的人比可以算中上层的了。这里的同事既不生疏也不过分团结，可以一起说笑也可以各持意见。

顾青在这里晃眼就过了一年，但随着业务的熟练以及不懂得拒绝的性格，越来越多的事务压到了她的身上，需要沟通妥协的事情更多。

这是能者多劳吗？

还是别人把想逃避的事强加在了自己身上？

没能把握好度的顾青在进入第三年之前极端的选择了离开。

她比所有人都逃得更彻底。

好在有接受了她任性的父母。

在家里的她也不是一点事都没做，可以全凭自己自由发挥的事就是在网络上连载小说。

这也是唯一一件，顾青从初中开始坚持了十二年的事情。

一年中断断续续地写着，最后因为前两年工作的积蓄快用得差不多了，顾青不想这个年纪了还伸手向父母要零花钱——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顾青向正在征集参赛作品的R网站投稿了。

没想到这十二年的积累会让自己得奖。

但这只是第一步。

那奖金不过是杯水车薪。

如果不能成为流量大神的话，终究也不过是个得过一次奖的人而已。

也许马明美说得没错，我到头来也只是跟其他人一样想蹭FIVE’S的热度而已——利用自己的偶像，这心思太不正了。

顾青只能往好了想——这是老天给自己最后的机会，是跟自己的偶像一起工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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