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幸存者

或许在没有发明电灯的古代，街道的状况就和现在看到的状况类似吧。

可根据我的记忆，那个时候应该不可能会修建这么密集和这么高大的楼房才对，我相信在没有高楼遮挡的乡间，即便夜晚少了路灯的照明，田野间的光景也是非常明亮、宁静、让人心旷神怡的。

但是在城市当中，没有灯光的高楼反倒遮蔽了月光和星辰的光亮，只会给人压抑、焦躁的感觉。

不知在正常情况下，是否在只有发生万人空巷的豪华盛宴的时候才能见到如此诡异的夜晚光景，只有气氛热闹到所有的人都走上街头张灯结彩庆祝某件事情或者特地来看望某位重量级人物的时候，这些暂时少了住户逗留的楼房才会如此诡异的陷入一片死寂。

甚至就连万家灯火尽数熄灭的深夜，也总会有几家灯光长明或者熬一个通宵的家庭的灯光是亮着的，所以我想，哪怕到了那种喜庆的时候，这些楼房内部也应该还是会亮起灯光的吧。

当然，如果现在真的是到了那种盛况空勤的时候的话，光是街道上的亮光和热闹的氛围就够驱散现在的冷酷和阴暗了，完全不用担心周围漆黑一片的楼房会给人带来压抑的氛围。试问在街道上张灯结彩，灯红酒绿的繁华时刻，还会有多少人注意周边的楼房因为熄灭了灯光之后的落寞与孤寂呢？

我不是诗人，不会对灯火阑珊的角落有什么过分的向往和感悟，如果气氛真的那么热闹的话，我应该也会随着人潮走到街上尽情的感受这种喜悦与繁华的盛景。然而现在，在这片灯火完全消散的区域，没有任何的浪漫或者诗意可言，有的只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冰冷的绝望与孤独罢了。

在这样一片宁静当中，我又是一位幸存者都不曾见到，也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在宽敞的路面上随心所欲的行驶了大约有十分钟。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灾难的话，大晚上在空旷的街道上飙车的感觉其实还是蛮不错的，毕竟在平常的时候，即便是夜晚这个时间，街道上的车辆也还是很多的。

不过，先不提在正常情况下是否能给我提供这样的路面条件，我现在可是属于没有驾照、没有机动车持有证、甚至还是驾驶着偷来的车子的状况，要是被警察叔叔看到的话，一定会热心的请我到句子里面去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顺带叫上我的父母来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如果情况过于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被拘留几天以示警告。

不过，抛去我现在所做的这种事情要是在正常的世界中究竟会触犯多少法律这一点不谈，尽管一个人在路上行进，一直没有见到任何幸存者甚至人类活动的迹象让我很孤单，但是伴随着电瓶疾驰而过所带来的不断从我的两侧鬓角吹拂而过的晚风还是很惬意的。

虽然这晚风仍旧带着些许凉意，可因为我这天晚上吃的比较多，现在身体内倒是充满了热量，再加上我不得不时刻警惕周围的路况而精神抖擞，所以也就不觉得有多冷了。

不过细细的回想一下的话，现在我的精神状态之所以如此亢奋，很有可能跟我昏迷了两个小时的状况有关，毕竟熟睡过后人的脑子自然会有一段时间非常的清醒，而清醒的脑子自然也就给身体提供了更好的活性，自发的产生更多的热量，故而也就不觉得很冷了。

平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我自然是不敢把电瓶车的速度提高到这么快的，但现在由于路上什么障碍物都没有，完全就是如同在练车场行驶一样的傻瓜级操作，因此只要我时刻保持警惕，驾驶的过程中就不会出现什么大的事故。

当然，如果此刻街道不像现在这般空旷的话，我也断然不敢把电瓶车放置在道路正中央驾驶的。

要说让街道完全清空的时段的话，估计是得到夜间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不过即便那个时候一些主干道上也仍旧不断地有车子行驶，只有在一些本来就不怎么会有人经过的路面上才可能一辆车子都看不到。这种情况在这种热闹的滨海之都，在这座夜生活非常繁华的城市更是体现的十分明显。

而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在受灾区域这边不管怎样的街道上都不再有行驶着的车辆了。

当然，等到离开中心广场继续朝中心医院的方向前进的时候，路面上也就不再能看到大量的血迹、路面被破坏的痕迹以及被遗弃的车子了，不过有的街道上倒是停靠了一些被砸毁的装甲车，一些大楼上也能明显的看到有除了虫群攻击之外的炮弹爆炸过的痕迹，看来在白天的时候，这些街道成为了军队与虫群最先交火的主战场，双方也在这里进行过相当激烈的厮杀。

好在我这一路上的路线都没有被这些痕迹造成什么影响，就在我心里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很幸运的时候……

面前的主干道被一栋倒下的大楼给拦腰截断了，掉落下来的碎石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去路。

我看了眼地图，虽然最近的距离是沿着这条路线继续前进，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达成的了，我大致查看了一下绕过这片区域的路线，好在并不是十分绕远。

虽然我不确定前方的路线究竟被破坏到了何等程度，但既然这些街道之间都是相同的，借着路灯应该也能大致的在别的道路上时刻的确认这边的情况吧。

所以我立刻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继续前进，在确认了路线之后，我横过电瓶的车头，驾驶着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岔路当中。

然而这一次，刚拐进路灯中行驶没多远，我就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

由于这条街道的前半部分路灯随着周围的建筑被破坏而已经倾倒了，所以刚起步的这段距离内除了电瓶车的车灯所照亮的区域外我什么都看不到的。

但是行驶到了前方的一个十字路口处，距离我这边最近的一盏还算正常的路灯下方，就在我视线所及的前方不远处的人行横道旁，竟然有一位中年大叔正紧贴着那个路灯站着。

因为他不是面朝路中央，而是正对着路灯站着，背对着我这边，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将车子转入左边车道，虽然这违反了交规，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大叔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灯附近究竟是在做什么，但他可能也是在等待救援，或者像我一样，因为失去了亲人而一时绝望的不知所措吧。

但是，能看到一个活人，还是给我内心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大叔真的情感受伤的话，我倒是可以载他一程，路上跟他谈谈心，舒缓一下彼此的负面情绪。

这里终于能见到幸存者的状况真的让我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我总算不用孤苦伶仃的再一个人继续前行了，路上也终于有了能一起说说话，舒缓一下寂寞与无聊的伴侣了。

在这时我自然是没有细想为什么大叔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种一片死寂的区域的，只是觉得他可能和我一样是没有来得及跟着大部队撤离的一位平民，现在也在焦急的寻找着一些可以移动的交通工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大叔应该也会对我的到来非常欣喜才对。

我看了眼电瓶车，虽然空间很小，但是挤一挤，应该还是能够坐开两个人的。

看大叔的体型，虽然微微有些发福，但身为中年人来说大叔的身材也还算可以，至少并不是个胖子。

不过在这事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为什么没有朝向街道，而是朝着路灯站着。毕竟朝着路灯方向的话他是很难看清街道上的情况的，而大叔又不是虫子，没有什么趋光性，更不可能对光源如此迷恋……硬要解释的话，可能就是大叔一个人在这里太过孤独了，所以才会仅仅凝视着面前的光源不放；或者大叔其实是在灯光下非常悲痛的嚎啕大哭。

逐渐靠近大叔之后，我清晰地看到大叔确实是对着路灯低着头站立着，可能真的是在啜泣，不过由于电瓶车引擎声的遮盖，我并未听到大叔发出任何的声音。

电瓶车的速度还是很快，转眼间我就来到了大叔所在的另一个十字路口处，这里的信号灯因为受到攻击已经毁坏了，歪倒在一边，所以我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开到人行横道上停下来。

当然，就算信号灯是好的，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其他的车辆从别的路面上驶过……大概吧。

然而，尽管我都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并且渐渐把电瓶车的车速降下来，在经过大叔身边的时候几乎和正常行人走步的速度差不多了，但大叔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向我，或者对我的到来有任何肢体上的表示，而是仍旧紧贴着路灯站着、

我内心中刚才所有的喜悦，在此刻全部转化为了对现状感到异常而产生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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