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后时光

烽火起，硝烟弥漫。

黄昏时分，土地映射出了血红色，不止是因为鲜红的残阳所致，又或者是因为殷红的鲜血所染。

在人魔两族的边境上，尸横遍野。

瑞络艰难的抬起头，模糊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

“还是……和以前一样吗……”模糊的意识中，一个声音在瑞络的耳边呼唤，是他自己的声音，他能听出。

顿时，他的脑海中闪过数个人影。

有被他用封霜穿过喉头的龙渊与赛琳娜。

有静静躺在柜台上一动不动的夏琪。

有被淹没在福尔马林中的凯瑟琳与安可儿。

也有被拴住脖颈，随风飘扬的露琪亚。

以及那个，曾经也是如此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卡德娜。

多少次，身边的人都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一个个离开自己，自己却能够自欺欺人而后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不，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至少这一次，我不想在逃避。

如果是死亡，或许就能解脱了。

瑞络艰难的控制每一寸被伤痛所覆盖的肌肉，握紧了手中已然折断的半把银刀。

“我的目标只是那个人，你现在让开我还能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魔女。”在黑色人影之前，还有一个人，只是他身上的盔甲，反射着耀眼而又冰冷的日光。

“把他交给你们？抱歉，做不到。”人影笑了笑。

“那很抱歉，你得和他死在这了。”穿着盔甲的骑士举起了长剑，“魔女也配说爱？真是可笑。”

“艾尔兰闪开！”一步，两步，瑞络冲上前推开了人影，同时用半截刀进行格挡。

一阵白光闪过，瑞络失去了意识。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步的……”

记忆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拼凑，最后指向了回忆的起点。

那是在帝国北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子旁的树林空地上。

三个孩子，在静谧的午后中玩耍着。

正午，一位白发少年躺在巨树的阴影之下，四周时一望无际的草原，再远处便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微热的暖风徐徐吹过，混杂着青草特有的芳香，令人心广神怡。在少年身边躺着一位亚麻发的少女。

“好了没有啊，瑞络。”白发少年坐起身来，拨弄掉夹杂在头发中的几缕草叶。

“这次绝对万无一失了！”声音是从树上传来的，尽管背光，但勉强还是很看到一丝人影。

“你这要是摔残的节奏啊，我可不背你回家了。”白发少年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的无奈，也是，瑞络行为之幼稚的确让人很无言。

“没事没事，就是摔断了，这不还有艾琳在嘛。我听赛琳娜说你们教会不是教学新的治愈术吗？小打小闹没关系的。”瑞络说话的同时，目光坐落在少女身上。

“说是这么说，但是……”

“我跳了！”瑞络握紧手中的匕首，纵身一跃，双脚精确的降落在位于树下的人体模型肩上，顺势将其按倒在地，匕首也借力深深的刺入了模型的后脑。

“看吧，我说过没事的吧。”瑞络向前翻滚了两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其余两人走去。

“真是的，瑞络你也太天真了吧。哪有敌人会乖乖的站在树下会被你这么大动静的暗杀捅死啊。”

“这可比你把自己刀给震飞的平砍要好多了吧，索罗君？”瑞络阴笑着反嘲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艾琳打断了两个人的互黑。

“那个，我们好像是要捡柴火带回教会来着……”索罗话音刚落，连同瑞络，两人面色发青。

“糟了，我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

“你不是一个人……”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艾琳耸耸肩，“吾在此宣誓，断裂吧！虚空！”艾琳挥下手臂，与此同时，枝叶丛中几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树枝开始陆续的向下坠落。

“魔法还真是好用啊，可惜了我们注定学不了……”索罗一边弯腰拾起地上的柴火，一边叹气抱怨道。

“话说回来，艾琳，教会的那老巫婆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男性学不了魔法吗？”瑞络问道。

“哦？‘教会的那老巫婆’是谁啊，我很好奇诶。”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卡德娜那家伙啦。”当瑞络抬头时恨不得掐死刚才的自己。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卡德娜姐姐？”

“你说呢？”扎着单边过肩侧马尾的少女微微一笑。

“就由我来解释一下吧，按照古籍上所记载，魔法是来自神的恩赐。而离我们最接近的便是大地母亲，自然我们的魔法来源便是大地。”

卡德娜席地而坐，为两人解释着为何只有女性能够使用魔法，在他身后是已经昏厥过去的瑞络。

“为什么男性就不能接受魔法！大地作为母亲居然偏心孩子，太不称职了。”

“男性魔法师有哦。”卡德娜以光速打了索罗的脸，“不过那需要超人的天赋以及付出，基本上男性等到成为大魔法师后都是老头子了。”

“卡德娜姐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在高级术式内有着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甚至是永葆青春……的说。”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那种术式最多能够使用三次，不过永葆青春是没错的。”卡德娜站起身来，拍打掉裙摆上的尘土，“看来你们都把柴捡好了。艾琳。”

“到！”

“把瑞络这家伙弄醒吧，你应该会的。”

“我试试。”艾琳俯下身子，“吾在此宣誓，将……”

“用不了这么麻烦，我教你。”卡德娜从索罗腰间夺过水袋。

“嘿！”索罗只能敢怒不敢言。卡德娜打开瓶口，将冷水倒在瑞络脸上。

“你是魔鬼吗……”艾琳无语。

“唔……老巫婆走了吗？”

“非常抱歉，我还在……”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卡德娜，瑞络立刻选择装死。

“我给你三秒钟起来背起柴火，要不然……”

“是，长官！”瑞络利索的爬起并且背起柴火。“回教会的路你们应该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卡德娜转身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呼，累死了……”到了教会，瑞络随手将柴火扔到了柴堆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是……着运动量完全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一旁的索罗日常捧哏。

“你们两个，路上要是没连续上三棵树，至于这么累吗？”艾琳咬下一口苹果，“好甜。”

“哇，你说这话的同时能不能不要吃着树上的苹果。”

“你们两个别偷懒，去后院练剑去。我也要上课去了。”艾琳催促着两人。

“是，是，艾大小姐。”瑞络起身，顺便拉起索罗，向后院走去。

“老规矩？”“老规矩，三局两胜。”瑞络推开了后院训练室的门，瞬间便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可以放心使用铁剑进行战斗的空间。

每个教会至少会有这么一间的训练室，据说是由多个高级魔法师注入力量建造而成，在这个空间内受到的伤害都会快速消失，只会感觉到相对轻微的疼痛。训练室主要是为了让剑士能够更好的习惯挥动质量较重的铁剑，而不是轻飘飘的木刀。

“你这家伙的进攻还是那么猛啊，不过力气还是那么的娘。”两人刀锋交错之间，索罗对瑞络进行了挑衅。

“哈哈，彼此彼此，你不也还是像只龟一样只能被动的防御？”瑞络一用力，推开了索罗。

“那看看这个你接的下吗？”索罗两步起跳，“剑技，纵斩！”

“虽然说破绽百出，但我还是接下吧！”瑞络进行蓄力，“剑技，横斩！”剑技与剑技相撞，两个人都没讨到好果子，只感觉虎口发麻，武器也掉落在地。

“好机会！”趁索罗脚刚着地时，瑞络一个健步冲向前，将其扑倒在地。“认输吗？”在索罗反应过来之前，瑞络抢先一步锁住了他的脖颈。

“认……认输了，认输了！”

“好，现在是一比零。”

“用关节技的不算！”“你还想再试一下吗？”

“来就来！”两人干脆不捡起地上的武器，直接用拳头进行搏击。

“哎呀呀……”

“疼疼疼……”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搞得……”夜晚，艾琳正为浑身淤青与擦伤的瑞络与索罗上着药。

“你问问那个白痴，打着打着就打到训练室外了，搞得训练室都不能治愈了。”

“喂，艾琳，你不能用魔法直接治愈吗？”瑞络快速转移话题。

“不好意思，今天上课已经把魔法值用完了，少说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艾琳一脸黑线。

“艾琳姐姐，还有其他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赛琳娜敲了敲门。

“还有其他人像话吗？我也是有名字的！姓恒名瑞络。”

“还有我，姓索罗名尔。”

“然后呢？”赛琳娜百般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两人如同小丑般的滑稽表演。

“这个家伙的名字不记住没关系。”

“你这家伙几个意思？”

“怎么不爽啊？不爽来打我啊！”

“乐意奉陪！”

“安静！”艾琳大吼一声，让两人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艾大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两个别跪着了，起来吃饭了。”

“噗，你们两个怎么了。”回到家的卡德娜看到瑞络和索罗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是这个家伙搞得！”两人几乎神同步，互相指着对方。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快点吃吧。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用到你们。”卡德娜微微一笑。

“该不会又要我们去采购吧……”索罗面露难色。

“明知故问。”

“你个老巫婆为什么不自己去！整天宅在家里都要变胖了，你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你这家伙……”卡德娜攥紧了桌布，怒气值已经几乎到达顶点。

“我吃饱了，我去休息了。”见情况不对，瑞络立马拉着索罗开溜。

“您可真是作死小能手啊。”索罗靠在床沿挖苦着瑞络。“你这家伙再待着也会遭殃，我不是不了解你。”瑞络则躺在被窝里，“嘛，晚安。”灯光熄灭，世界回归黑暗。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啊……”第二天清早，瑞络被艾琳强行带出了教会，沿着小路向大约两公里外的村庄走去。

“已经不早了，我们修女每天都还要早一小时起床。”

“为什么只有我要来……索罗那家伙呢……”

“不好意思，这时卡德娜姐姐指派的你，我无法干涉。”

“又是那个老巫婆……这是公报私仇啊！”

“既然来了就别再抱怨了，和美少女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你就感激吧。”一旁的赛琳娜发言了。

“呵，自恋狂。”瑞络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瑞络靠近了赛琳娜的耳边，“你这自恋狂，听得懂吗？”

“你这家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来来来，你追的上我再说吧。”“诶，你们两个慢点啊！”三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小镇。

“早啊，艾琳，又来采购了？”

“嗯，还是和以前一样。”

“哟，东西已经给你打包好了。”“谢了。”艾琳在集市里和商贩们有说有笑的打着招呼。虽然表面看起来一片安详，瑞络还是捕捉到商贩们看向赛琳娜时眼神中的异样。大家都当做她不存在，而赛琳娜也没有反驳，人人相安无事。

其实如果不是卡德娜修女强迫赛琳娜和外界进行交流，她个人意愿也并不想离开教会与其他人进行接触。

“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了，你还好吗？”赛琳娜将最后一袋必需品放进瑞络的背包。

“……你良心真的不会痛吗？”瑞络迈着蹒跚的步伐，“为什么都要我背……我就是个搬运工吗？”

“对啊，要不然呢？”其余两人几乎神同步。

“你们……”

“哟，我说是谁呢……真是稀奇啊，在路上能遇到你们。”

“你们又想干什么？”听到田埂传来熟悉的声音，瑞络放下了背包，向前踏出一步，将手扣在木刀刀柄上。

“都认识了这么久，这样子问是不是有些见外呢？瑞络老弟。”带头的孩子不怀好意的笑着，身后的几个跟班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不想惹麻烦，吉特，请你让开，谢谢。”

“哟哟，艾琳你的臭脾气还是没变嘛，其实我们也不想惹麻烦的，可惜……”吉特故作苦恼，“麻烦已经出现了。”透过面前的两人，吉特锐利的目光直至赛琳娜。

“都说过了，不要再让我知道那个妖女踏足村子，你们怎么就不听呢。”吉特的语气中开始散发出敌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们让开，我们教训她一顿就相安无事了。”然而话音刚落，吉特只感觉右腹部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瞬间瘫软在地。

“你……”

“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那就开打吧！”跨过倒地的吉特，两步起跳，一击顺劈，被对方轻松的格挡住了。

“比力气的拼刀，你是战胜不了我的！”对方名为爱德华，的确在年龄方面要比瑞络大得多，瑞络也自知不敌。

忽然，爱德华感觉腹部遭受了猛击，在松懈的一瞬间，瑞络的拳头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犯规。”

“不好意思啊，我和你们这种整天只会一板一眼的练剑术的人不一样。”接着第三个跟班皮特也和瑞络进行缠斗。

“见鬼去吧！”在后退招架时，瑞络感觉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吉特便直接将他拽倒在地。皮特也不是傻子，直接压在瑞络身上把他压制住了。场面一度很尴尬，瑞络被三个人按在地上疯狂蹂躏着。

“够了！”一股能量冲击波将爱德华击飞，只见艾琳手中还有冒着缕缕青烟。

“你这家伙！”

“断裂！”在木刀要击中艾琳的瞬间，被不知何物切成了多个木块，“你们，欺人太甚……”随着艾琳语气的加重，吉特的衣物开始出现裂痕，鼻腔内皮肤也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艾琳冷静！”瑞络大感大事不妙，直接将艾琳扑倒在地，“你们几个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跑！”吉特的确被吓到了，撒腿边跑，剩下的两位见到老大都跑了也就跟了上去。

“喂喂，艾琳，比起搞那些人，先帮我把伤治愈了好不……”见三人跑远了，瑞络才从艾琳身上起来。“这些人也真是的，就喜欢自讨苦吃。过去的事什么都不了解就在这里刷存在感……”艾琳仍在抱怨着，直到看到了瑞络示意安静。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到了教会，卡德娜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我们在路上遇到……”

“遇到了苹果树，然后……”瑞络强行插入话题。

“嘛，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快点把东西给我，午饭时间要到了。”

“卡德娜姐姐我来帮忙。”艾琳跟着卡德娜进了厨房。

“为什么不让我说啊。”将卡德娜远去之后，赛琳娜才张口质问瑞络。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那个老巫婆，但是给她再添加麻烦事你过意的去吗？”以瑞络在教会十二年的经验来讲，他知道如果卡德娜得知这件事的话，一定会去镇子上讨个说法的，到时候就不是小孩子只见大家这么简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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