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被人叫做妖怪”..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云星拿起小摊上的新鲜苹果,嘎嘣就是一口。
整条街上的人几乎都害怕它,因为有谣言说云星的身上有妖影。可是谁也没见过,包括云星自己。
云星悠哉悠哉地在空荡的街上走着,害怕他的村民们躲在不同的角落里,等着云星离开。眼见云星走进了一家裁缝店里。店里新进的一件祥云纹碧霞罗十样锦看上去非常漂亮。云星的手轻轻地拂过上面的图案。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母亲去世后,云汐已经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
云星想到云汐光着脚丫到处跑动的小时候,心头一阵暖意。
想...为她做点什么。
......偷吗?
[偷]。
云星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害怕他的村民们依旧在背后窃窃私语着,并且打量着他。
“他们应该都觉得我很坏吧。”
“既然如此。”云星拿起这件衣服,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只留下背后的流言声——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妖怪啊,手脚这么不干净。]
[是啊是啊。]
“没事,只要云汐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星很快来到了一个小树林里,郁郁葱葱的绿影下是一个小女孩。 她拖曳着一件兰花紫滚边散花水雾绿草玉锦裙,像只小猴子般,扑棱一下从草丛中窜出来。
“哥!”
“快过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云汐看到哥哥云星,就像小动物看到了自己藏了一整个冬天的宝贝, 赶紧呲溜地跑过去。
“哥!”
“慢点跑,别摔着——”
云星话音未落,云汐就一个头往地下扎去,差点把她整个身子都颠了个个。
“都说了吧,叫你慢点跑,你瞧你——”
云星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只见从地面席卷起来的杏色微波,呈旋涡型将云汐层层包围。是什么枯节般的束缚开始缠绕到云汐身上,掐住她细嫩的脖子。昔日的嬉笑容颜在此刻变得狰狞起来。
“云汐!”
“......哥”云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在眼前消失——不!
一股净化的力量从更底部迸发出来,纯银色的柔软以更温柔的力量逐渐覆盖到了杏色上方,像是某种久违的...遥远的...温暖的...拥抱。
当云星抬起头来看时,一个巨大的银色魂兽抱住了昏迷的云汐。魂兽在呼吸,银白色的亮光触角伴随着上下起伏的呼吸,在颤抖。一些纯粹的水晶般的生命力量,也如碎片般在往下掉落。
“这”......
原来
......
妹妹也是妖怪。
[ 不想让妹妹承受同样的孤独和伤害。 ]
又有谁不想要朋友呢。
冰天雪地里的满心期待,星云等在一石门口,希望赶紧带着地瓜回家。妹妹云汐从昨晚上开始就没有吃饭,因为家中的储备粮都被可恶的老鼠偷走了。
一石出来了。
是个跟星云年龄相仿的少年,但看上去比星云生活富裕多了。身穿一件夹袍,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虎纹丝带,在冬天里看上去暖和极了。星云尽量不去想他和自己的对比。他是星云最早的玩伴,后来随着星云身上的谣言出现,星云很识相地自己离开了一石,因为担心给一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次,妹妹真的饿坏了。
一石手里捧着两个刚烤出来的地瓜,带着星云走到一边的屋檐下。
“谢谢。”星云接过两个地瓜,暖意并没有顺着手头的温热,流到星云心头。
“你们后来搬去了哪里?怎么突然不见了。”一石说话的时候,往外冒出一股热气。
星云抬头轻轻一笑:“我们本来就没有家啊,想去哪就去哪,多方便。”
一石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这个就谢谢啦。”星云举起地瓜对着一石灿烂一笑,“我得赶紧回去了,妹妹还等着——”
“云汐......”
星云眉毛一挑,直觉不对,“云汐怎么了?”
“我听家里人说,有几个人看到了,云汐身上也出现了那可怕的——”
“不许胡说!”
星云的手紧紧攥着烤地瓜,地瓜要是再嫩一些,就被他捏烂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云汐还那么小,我听说有一种解药叫妖怪解药,能够帮助云汐摆脱身上的妖...”
——砰一声,两个地瓜滚到了地上,很快就被漫天的大雪覆盖。一石赶紧弯腰捡了起来,揣在胸口不断拍掉地瓜上的脏污。
“我不许你叫她是妖。”星云铁青着脸的样子叫一石感到害怕。老实说,一石对星云不是没有害怕,毕竟关于这两个兄妹的谣言正如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在茶余饭后成了村子里的人们热衷的话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能够帮得上忙......”一石尴尬地捧着两个地瓜,感觉比刚刚拿到这两个地瓜时,手心还要发烫。
星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到一石的诚意和善良建议,他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解药,是什么?”
一石一愣,他没想到星云会追问。那看来,云汐真的出事了。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在清凉坡上有一个神秘的寺庙,叫清凉寺,那里的方丈是个神人。以前我们家有个下人喝醉了老酒,睡了一年多,实在是不能再白吃白喝养着他了,就把他丢到了山上, 结果被方丈唤醒了,还将沉睡一年多的时间给抹掉了。现在比他当初的同龄人还小一岁呢。”
“清凉坡......”一石的话,对星云产生了几分吸引力。
“云汐去那里的话,也许会有办法。”
“清凉坡在哪?”
“就在我们经常...”
“一石!”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是一石的母亲。穿着华丽但臃肿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一石面前,一拽过一石,“不是跟你说了嘛,离他远一点。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听话呢?”
她丝毫不介意是否会被星云听到,也丝毫不介意两人之间的友谊是否会被这样一段话所影响。如果能够被影响的话,应该是她所希望的。
“我只是与他说说话。”一石在抗争着什么,但这抗争显然非常无力。
“万一你哪句话将他惹怒了,他变成妖怪,呼一下把你吃掉了!”她将一石藏在肥硕的身后,“走走走,赶紧进屋。”
一石被母亲推让着,退回到温暖的大房子里。一石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两个地瓜。他试图挣脱母亲的臂膀,将地瓜递给母亲。一石的动作被母亲捕捉到,她一把从一石手里夺过地瓜,然后。
向更远的空地扔去。
“滚吧,臭妖怪。”
星云看着逐渐滚远的两个地瓜,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滚远,滚至雪地,滚至雪地里的草丛,滚至雪地里的草丛外更远的地方。
直到...
再也感受不到...
星云弯下腰,捡起了雪地中的两个地瓜,将其揣到了胸口,然后小跑着离开了。很快地,这个少年就消失在白茫茫的冰雪中。
“星云,翻过这座山就一直往东走,看到此为禁地的牌子后就上去,走到山顶就到了!”一石在星云的身后大声说道,然而,已经跑远的少年,已经没有了回应。
清凉寺在很高的山上,星云带着妹妹云汐出现的时候,着实让清凉寺的凉凉方丈惊讶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他匆匆忙忙地将两人扛到了客房。长久的雪天跋涉,已经让这一对兄妹体力不支。更严重的是年纪尚小的妹妹,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凉凉从后厢取来凝魂草,将其以微火点燃后,捻成粉末状放在了妹妹的鼻息处。很快地,一股清凉纯净的呼吸被引导了出来。刺啦一声——
“啊。这是。”
凉凉盯着手上重又变得完整的凝魂草,失神片刻。
要知道,只有无比纯净的灵魂才能够形成凝魂草,而她身上所叠加的灵魂,形成凝魂草不说,更是复原了之前的那株,准确来说,应该是具有灵性地,覆盖了。
“哥哥......”
她醒了。
凉凉马上摁住了她,担心刚刚醒来的她乱动招致了风寒。“你的身子还非常虚弱,不能下地。”
只有七岁的云汐在哥哥的叮嘱下,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人类。因为哥哥告诉她,他们都是坏人,会伤害她的坏人。云汐像只小刺猬般,一下子竖起了攻击的刺,露出奶凶奶凶的神情。
“你是坏人!我的哥哥呢,我要找我哥哥!”
小小的云汐一个起身,就想下床,又被凉凉方丈像抱小动物一样,抱了回去。“都说了,你还不能下地,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云汐一口就咬住了凉凉方丈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长年累月的素斋生活已经磨灭到了凉凉心中的很多情绪,就跟日常的粗茶淡饭似的,平淡且平稳,如今的这样一口,倒是很久违的“疼痛感”了。
疼痛感...是什么时候开始丧失的...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嗯?”云汐见眼前这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丝毫不像正常人会有的表现,于是更坚定了他是坏人的想法,毫不留情地加大了咬的力度,很快,他手臂上就流血了。
凉凉看到手上的鲜血,方有了疼痛的概念。原来,是这种东西在提醒着人类的疼痛啊。
云汐咬累了,这样一个人真是奇怪,流血了还不松手,你不累,我还累呢!云汐打算松口,可就在松口的瞬间,她的眼前一黄,看到无数片书页飞旋着向自己飞来。她正要尖叫起来呼唤哥哥,这个古怪的人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青灰色的褂子挡在面前,飘逸安宁的感觉,唤起更久远的记忆信息。
“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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