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尘土.4

少女的剑自从沾染了鲜血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仅有的改变只是愈发凌厉的剑风，以及细碎沙粒上渐渐铺张开来的鲜血。

每一记刺击、挥砍、格挡，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感觉早已与之前相去甚远，不再是方才玩闹般轻松的舞蹈，翠色的剑每次的挥舞都伴随着赤色的液体飞溅，却丝毫不能越过少女身前不知何时支起的魔力薄层，倒是靠近受伤者的人们多多少少都被喷涌的血液染红了身上亮色的铠甲，鲜血顺着甲上的褶皱下流，在下一秒却又被一瞬间的翠绿闪光连甲带人一并刺穿，在恐惧与不甘的哀嚎中被撕裂，最后顺应物质的运动规律，在地上砸出金属与布料交织的悲鸣。

若是让诺斯取代此时的少女来进行下一步动作，他大概会再在倒下之人的要害补上一剑，不过这位黑裙的少女并没有如此的打算，只是嫌麻烦似的随意踢了一脚，便转身都省去了，右手挥动，血液再一次被纯粹的魔力阻挡在空中。

人本身便是寻求刺激的血性生物，虽然诺斯会刻薄地认为驱使那些人的不过是讨伐魔王的名利，但至少，就算倒下的人再多，这群人类依旧会向前迎击。

然后，终于，金色薄壳挡住了细剑下一次的攻击，除去那位长满胡茬坐在不远处的吟游诗人，一位比刚才砍掉的所有敌人都年轻的少年成为了这场战斗中另一个留下印象的人。

“啧。”

啊，这个印象似乎并不怎么好呢。

在魔法构成的壳体上借力，继而是转身之后的大力抽击，带着一丝魔力的牵动感，准确击中由杜兰达尔临时构建的防御魔法结界的中心节点，伴随着破碎魔力尚未消去的金色，劈在圣剑华丽的剑刃上，在某一瞬间，拉杰斯连人带剑向后飞出的速度甚至超过了那一声兵刃交接的脆响。

似乎是对刚才那一下完美手感的肯定，少女趁着没有人攻上来的档口甩了甩将勇者抽出去的右手，原本带着些许阴翳的神情也有了瞬间的放松。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罢了，尚未站起的 拉杰斯不过是刚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杜兰达尔便已早一步支起结界将物体移动的强大风压以及接下来的刺击阻挡在勇者面前，翠绿的剑尖扎穿金色防御结界，卡在 拉杰斯眉心的不远处。

不满于自己三剑都未能将这位年轻的勇者杀死，少女踢飞赶来支援的薇拉，其力度甚至让观战的诺斯的嘴角出现了相当程度的抽搐。所幸少女似乎并没有追击的打算，牧师艾拉也及时赶去控制住了刺客小姐的伤势，不过看样子就算能回去的话，也得要好一阵子才能养好被踢断的脊椎吧。

少女好看的绿眸盯紧了刚被瑟琳塔从自己剑下拖走的勇者，面色阴沉，目的性已经相当明确，不过这也不能全然责备她误解拉杰斯仿佛拐卖幼女般试图将她带离要塞的行为，当时突然出现的危机让原本演技就不怎么好的拉杰斯演出了超出合理预期的效果。

提剑，突进，试图越过瑟琳塔的防御直击尚未从全身的疼痛中恢复的勇者。然而瑟琳塔既然能被诺斯看做难得一见的天才，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任由少女经过她的身旁，格挡住迅猛的斩击，卸力，再次格挡，虽然力量不及翠色的来剑，身体也在不断后退，瑟琳塔依旧成功等到了包括云雨在内，几位参战法师的强化与骚扰式攻击。

恢复行动能力的拉杰斯也很快做出迎击，眼看局势似乎有反转可能，剩下的讨伐者也已从原本的战场位置火速赶来。

在这种希望的光明闪现之时，只有诺斯注意到了少女眼中因为烦躁而至于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决意。

没有丝毫征兆，强大的魔力在瞬间肆虐了整片区域，所到之处的所有武器包括圣剑在内，全都在魔力之下碎成了细小的粉末，随着被吹开的沙尘散落。

昔日圣剑，在这个黄昏竟然连一次攻击魔法都未能放出。

飞沙落下，靠近少女的强者们倒在地上，特征魔力已经变得虚无缥缈，靠得最近的勇者则更为悲惨，即便有杜兰达尔支起的最后的防御，拉杰斯的魔力也早就被冲荡一空。

绿色的眼睛扫过勇者，看到的场景却让女孩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嘴角的胡子已经被吐出的血沫染红，但那个她曾经以为是吟游诗人的男子依然站立在那里，他的身后，剑术相当不错的女剑士虽然也露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神色，手上的剑也确实被自己的魔法摧毁，却还是安然无恙。

“啐。”吐出一口血，诺斯眼中有一种莫名的忧愁。

【果然还是晚了吗。】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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